星月灣是花城市價最高的豪華彆墅,島內彆墅環山臨水,鬨中取靜,風景極好。
附近沒地鐵沒共享單車,最近的地鐵要走路25分鐘。
池綠走過。
當時第一次去星月灣,年輕氣盛覺得自己能走兩公裡,撐著太陽傘硬生生走了25分鐘。
沈序秋的車就在她旁邊疾馳而過,掠起一陣陰涼的風。
這次太早了沒打到車,怕被沈序秋數落隻能在黑暗中拚命跑。
島內彆墅不多,彆墅之間距離遠,不是一般連排,建築風格也不一樣。
沈序秋所在的18棟彆墅是島內比較簡約低調的,三層占地麵積是1000平方米,外觀是高級純黑加全景落地窗,最左側落地窗頂處打造了人造水簾,十二四小時細密流水如珍珠掉落至地麵的活水池。
抵達彆墅時天還未亮,家裡有一個傭人和管家,按了很久門鈴卻沒人開。
池綠喘著氣疑惑地推了推大門,門原來沒關,屋裡黑壓壓,她踩在地板仿佛走在冰山,她怕黑,不敢進屋。
借著落地窗和打開的門能看見客廳沙發上一個背影。
她小心翼翼地喊:“小叔?”
沙發上的男人許久沒動靜,仿佛博物館裡擺放的藝術品,漂亮但沒生機。
這一幕很像電影的宣傳海報,池綠打開相機拍了一張,哢嚓聲把她嚇了一跳,驚恐地看向背影,他似乎沒聽見,還是一動不動。
她大著膽子摸黑過去。
“小叔?”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手還沒來得及收回,腕被冰冷的力道握住。她心一驚,想抽回,但壓根沒力氣。
他扭動脖子,回頭,黑夜中看不清臉。
“誰讓你拍的?”
空蕩蕩的聲音仿佛從煉獄傳來。
池綠一顆心跳到嗓子眼,害怕地否認:“我,我沒拍。”
一道驚雷閃過,白光乍起,映在他眸光陰鷙的臉。
英俊的麵容在白光落下的瞬間忽然變成狼頭朝她撲來,蹭到她的鼻尖。
“再拍就把你吃了。”
池綠驚恐地尖叫。
猛地睜開眼睛,視線一片昏暗,床頭的手機響著鬨鈴,她緊縮的心臟鬆懈,怕吵醒室友,連忙把聲音關掉。
5點了。
她鬆了口氣,原來隻是做夢。
夢中的驚悚還殘留在胸口,她揪著衣領喘息。
睡了一覺,暈沉沉的身體舒服很多,也沒有頭暈腦脹的中毒感了。
天色朦朧,校園的橘黃路燈在暗黑裡如灑了鎏金,溫柔的細雨隨風縹緲,潑了一夜把路麵淋濕潤。
地鐵還沒營業,她用軟件叫了一輛車。
夢中打不到車的困境沒有發生。
淩晨的城市靜謐空曠,去彆墅不塞車需要30分鐘路程,她上車後開始補眠。
車裡開著舒緩的音樂也沒影響到她。
彆墅大門設有保安亭,外來車輛要登記並且要打電話經過住戶同意才能進入。
但池綠來過幾次,保安認得她,讓她登記後便放她進去了。
車子在彆墅大門口停下時雨也停了。
天光暗淡,彆墅的燈全亮著,橘色光照亮裡麵雅致的布局。
按響門鈴後是梅姨開的門,池綠禮貌地問候早上好。
她四五十歲左右,做事利落又穩妥,笑得和藹,很是驚訝:“池綠?你怎麼那麼早過來?今天不是星期一嗎?沒課呐?”
梅姨第一次見池綠就喜歡這個乖巧嘴甜的漂亮小姑娘,知道她在南大讀書,也知道她是沈序秋早年養在池家時沒有血緣關係的小侄女。
不知當年在池家發生了什麼事情,沈序秋挺不喜歡她,之前好幾次周末使喚人過來乾活,卻不給薪水呢。
雇主跟養家之間的恩恩怨怨,不是一個保姆能議論的,她自然也不會往外說,能留在沈序秋身邊,光做事利落燒得一手好菜可不行。
池綠一來,梅姨就不用乾活了。
“請假了。”池綠問:“小叔呢?”
小姑娘是真的很禮貌,哪怕沈序秋對她沒什麼好臉色也尊敬地喊小叔。
梅姨說:“剛進健身房呢。”
百平方米的健身房鋪滿柔軟地毯,聚焦式射燈從頂處瀉下,各式健身器材嶄新昂貴。
沈序秋最喜歡的運動應該是拳擊。
上次還逮著她當陪練,拿著搏擊小手靶隻不過被他打了五分鐘,雙手就酸了兩個星期。
池綠現在都對拳擊有陰影了。
眼下健身房空蕩蕩,就連柱形沙袋那裡也沒看見沈序秋的身影。
現在才6點15分,他不可能已經健身完了吧。
她躲在牆下,睜大眼睛再次仔細掃裡麵。
“鬼鬼祟祟,想偷什麼?”
嘶啞的嗓音從頭頂響起,池綠猛地轉身,磕到一堵肉牆,她捂著額頭抬臉,大腦空白了幾秒。
她們距離很近,那張俊臉居高臨下,上挑的眼尾銳利生冷。
他麵無表情的樣子很嚇人。
光影落在他睫毛,在下眼瞼括出陰翳,能看見他淡漠瞳孔裡倒映她蒼白的臉。
池綠渾身緊繃著,身後是冰涼堅硬的牆體,身前是高大直挺用下巴看一切的男人,他身上的苦艾氣息如一張巨大的密網似有似無將她包裹。
壓迫感像一座寒氣撲麵而來的冰川,她無處可逃,又開始低眉斂目看著自己的鞋尖。
聲如蚊呐:“小叔……我沒想偷東西……”
又不是打開了他保險櫃,健身房有什麼好偷的啊?她總不能搬個體積最小的啞鈴走。
沈序秋瞧她低眉順眼的樣子,每次在他麵前總是裝得很乖巧,像鵪鶉轉世,連話也不敢大聲說,實際上口是心非,自作聰明還敢騙他。
叛逆得很。
今天她身上沒有刺鼻的樟腦丸味道了,依舊是那股淡淡的芋艿味,濃密的睫毛在粉白薄肌顫動。
她臉蛋手感很好,嫩彈光滑。
他的手莫名有點癢,想摸點什麼,視線從她臉頰移向耳朵。
昨天揉的那裡,白皙單薄,在燈管下透明可愛。
垂在身側的指尖動了動,克製住歹念,眉宇煩躁地攏起,徑直往裡麵走。
他離開,池綠感覺周圍空氣都流通了,用力呼吸彌補剛才屏息了幾秒的委屈。
跑步機正對落地窗,外麵是500平米的後花園,天色微亮,空曠草地和植株朦朦朧朧。
五分鐘熱身後沈序秋將跑步機調整為爬坡。
剛剛還在健身房拍拍拍的女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落地窗外,拿著相機正對他拍。
“?”
運鏡頗專業。
先是從中間移向左邊再移向右邊,甚至蹲在地上仰拍。
十分賣力找角度,堪比韓國愛豆打歌舞台的攝影師。
看來她對於攝影師這份工作樂在其中。
天光漸漸大亮,窗外綠意盎然的景色在陽光下生機勃勃一覽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