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彆人這樣說,那一定會被認為是口出狂言、目中無人,可這話偏偏出自於高添碩的嘴裡。
瀘溪一脈神子,注定有著璀璨奪目的一生,不僅修為深不可測,還掌握著家族傳承武器——古樸長弓,僅一箭之威,便可鎮壓毒王周勳,他還真有這個資格去嘲笑王嶄。
燎境中期或許可以傲視深海,是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無法企及的高度,但對於高添碩這種從小就活在風口浪尖的天縱奇才而言,卻不算什麼。
高添碩收起長弓,目光炯異,如刀劍般鋒利:“人要有自知之明,小玥是要問鼎更高層次的仙苗,與你有雲泥之彆,做人要找到自己的生態位,不然隻會白白丟掉性命。”
“嗬~”王嶄嗤笑一聲。
他是在笑自己。
是啊,自己尚且還不知能否安然度過即將到來的浩劫,又靠什麼保護小玥呢?
對方的一席話,雖然比寒冬臘月還要冰冷,但卻字字珠璣,一針見血。
眼下時局動蕩,僅僅一個擬態聯盟便讓他焦頭爛額、朝不保夕,就更不要說日後那些可能麵臨的更大挑戰了。
王嶄痛苦地半跪在地上,腦袋耷拉著,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肉裡。
他感覺身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無力感。
做不到的承諾,如同空頭支票,沒有任何意義。
男人呐,總歸是要成熟一點,不能將自己腦海中描繪的未來當做現實,也不應該以單方麵的堅持去影響小玥的決定。
那樣的愛情,太過自私,也太過愚蠢。
高添碩的臉上升起一絲寬慰,眼見自己的話對王嶄起了作用,他立刻趁熱打鐵:“還有,我勸你清醒一點,不要以為我妹妹真的喜歡你,你一沒背景,二沒實力,小玥對你本不應該產生任何情感,你所感受到的那些‘曖昧’和‘溫暖’,其實全都來自於下頜處的印記。”
王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抬頭凝視,不知道對方這話是什麼意思。
高添碩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緩緩解釋道:“無論是侗闔,還是瀘溪,亦或是沅靈,對婚配都有著極其嚴苛的規則,自古至今,隻有當代神女未來的男君,才會被靈主‘留下’印記。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非我苗族後裔,竟然也會出現那印記。”
他自身也是苗族神子之一,自然知曉其中的秘辛。
在卷宗記錄之中,天生的神女和神子,都是天賦異稟的超強血脈,這些靈根代表著部落的興衰,靈主為了保證蚩尤真血的延續,會在現實世界中顯化真跡,挑選合適的人,與先天神女、神子完成婚配。
隻有那些因“後天選定”而進階成為神子或神女的人,體表才會出現印記,日後經過某些“考核”之後,手腕和心臟還會繼續出現其他印記。
“這印記是自然出現的,與我無關......”王嶄依舊低著頭,半跪在地上,細弱蚊蠅的證詞像是臨刑前的狡辯,沒有半點說服力。
樓頂的層板十分冰冷,但卻無法讓他的心情平靜。
高添碩冷笑一聲,用指尖劃起王嶄的腦袋,沉聲說道:“無所謂,這些都不重要了,你隻需知道,小玥對你產生的感情,是被印記所迫,更是命運使然,是不純粹的。換句話說,這印記就算出現在一隻豬的身上,小玥都會動心,你明白了嗎?”
這短短的幾句話,對王嶄又造成當頭一擊。
他一度認為自己和小玥的情感堅不可摧,是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經得住任何考驗,儘管到現在還沒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但當初在半月洞窟之中,兩人已經非常隱晦地表明了各自的內心。
沒想到,真沒想到。
喜歡是“果”,印記才是“因”!
她對自己的好感和表現,竟然是被命運“逼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