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咚咚咚”
“請進！”聽見敲門聲，坐在鋼琴前的黎悅心不在焉的提高聲音，手下有一搭沒一搭的按著琴鍵。
門被推開，金發少年探身，祖母綠的眸中帶著擔憂，“你還好嗎？伊莎？”
黎悅回頭，“萊維？為什麼這麼問？我很好啊。”話雖如此，她的語氣中的煩悶顯而易見。
萊維將門合上，走到她身邊，黎悅自動往裡挪了挪，給他騰了一個位置。
“剛才在飯桌上，你都沒吃多少東西。”他在黎悅身邊坐下，“所以我在想是今天的早餐不合你的口味還是你有心事？”
黎悅停下手上毫無章法的動作，歎了一口氣，低喃道：“我也不清楚，就是心裡感覺很悶，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有點心慌。”
“難不成是為了馬上要舉辦的升學演奏會嗎？”萊維握住她的手，猜測道。
一說起這個黎悅就來氣，她蹙起眉頭，語氣中透露著明顯的不悅：“我已經說過了不想舉辦什麼升學宴，父親連和我吃一頓飯的時間都沒有，倒是有空搞這些。”
明明是慶祝她的升學，到頭來卻要她在台上彈琴給父親那群根本不懂音樂的合作夥伴，她真是搞不懂他究竟想怎麼樣，都已經按照他的意願選了學校，還要在這時候給她添堵。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萊維連忙道歉：“不用管父親，那些人也根本不配你認真對待。”
他岔開話題：“也許你可以給外公外婆打視頻電話？我想他們一定也很想念你，這樣你的心情會好許多。”
“哦對！萊維你說的沒錯！”她眼睛一亮，開心的雙手摟了一下萊維脖子又很快鬆開，“我一定是想外公外婆了，最近太忙都沒空打電話，剛好那邊現在應該是下午，我現在就去打。”
萊維看她蹦跳著去旁邊的書櫃上拿手機，深邃英俊的麵容上滿是笑意。
黎悅點開手機裡的視頻通話，那邊好一會兒才接通，黎婉君的麵容出現在屏幕上，“囡囡啊？怎麼啦！”
“外婆！我想你們啦！外公呢？”她疑惑的問道。
平時這個點外公應該都在家裡陪外婆看電視，怎麼今天就外婆一個人？
卻見黎婉君吞吞吐吐道：“你外公他啊……他在休息呢，他這兩天人有點不舒服。”
黎悅感覺有點不對勁，她仔細觀察了一下黎婉君的神情，詫異的問：“真的嗎？外婆？你沒騙我吧？你在哪兒呢？怎麼今天鏡頭離得這麼近呀？”
“沒騙你，外婆在張媽家呢。”她話音剛落，黎悅就聽見了一個年輕女生的聲音響起：“4501房的病人，等一下要再進行一次術前檢查。”
“病人？術前檢查？外婆，你在醫院嗎？外公生病了是不是？”黎悅的眼底透露著不安，聲音都有些發抖。
她就說怎麼今天怎麼一直心神不寧的，還胸口發悶，原來是真的有事情發生。
見事情敗露，黎婉君長歎了一口氣，將手機拿遠了一些，“是啊，我們現在在醫院呢。”
說著將畫麵轉向了病床上默不作聲的薑寧康，他麵色蒼白，卻還是帶著笑說：“哎喲，我家囡囡又漂亮了，還沒來得及恭喜你，馬上就要是麻省理工的學生了。”
黎悅卻笑不起來，她著急的眼眶都紅了，恨不得現在就飛回國，“外公，你怎麼生病了？什麼病啊？嚴不嚴重？怎麼不告訴我啊！”
問到最後聲音裡都帶上了哭腔。
發覺不對勁的萊維趕忙來到她身邊，伸手輕輕擁住了黎悅的肩膀，柔聲問：“怎麼了伊莎，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的中文水平一般，隻能聽懂簡單的對話，隻要說的人語速一快就跟聽天書沒什麼兩樣。
“萊維也在啊。”薑寧康難得沒對萊維板著臉，“沒什麼事，照顧好囡囡。”
他故意放緩了說話速度，這句話萊維聽懂了，便點點頭，又用有點蹩腳的中文問道：“還好嗎？外公身體？”
“是真的沒事。”黎婉君怕自家孫女著急，解釋道：“人老了身體總有點毛病，明天下午動個小手術就好。這裡是省立醫院，主刀的醫生也是最好的，不會有什麼事的，我沒告訴你就是怕你多想。”
黎悅抿唇，“那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麼病，不然我現在就買機票回國。”
實在拗不過她，薑寧康隻得老實回道：“就是膽囊炎而已，偶爾腹部有點痛，沒什麼大不了的。”
聽到他這麼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自己的病情，黎悅更是生氣。
她氣外公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更氣她自己，這種時候隻能在電話這頭乾著急，“外公，什麼就沒什麼大不了的呀？很疼的！”
“都怪我，我什麼也做不了，也不能在你麵前照顧你。”她聲音越來越低沉。
“好了囡囡，你外公一個大男人，這點疼也算不了什麼的。”黎婉君輕聲安慰她，“再說了，不是還有我嗎？我陪著他照顧他呢，你就彆操心了。”
“是啊！你看看，難得輪到你外婆伺候我，我還新鮮著呢。你就好好準備你那個升學宴啊，等我病好了，暑假我和你外婆有空就飛過去看你。”
薑寧康知道自家孫女孝順，怕她情急之下就直接坐飛機回國了，趕忙和黎婉君一唱一和的將她哄住。
掛斷電話後，黎婉君沒好氣的給了薑寧康一個眼刀，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你看你，不注意身體，讓囡囡多擔心。”
薑寧康傻笑兩聲，一點沒有教授的威嚴：“夫人，辛苦你這幾天照顧我。你放心，不會有事的。我承諾過的事，絕不會食言。”
年紀上來了身體總會出各種各樣的毛病，他平時已經算是經常鍛煉的那一波人，沒想到還是中招了。
自從他病倒以來，黎婉君嘴上不說，他卻能感受到她這幾天的不安，畢竟一個平時身強體壯的人突然倒下，確實是嚇到她了。
“我知道。”黎婉君溫柔一笑。“你說過會一直陪著我，我記著呢。”
她透過薑寧康如今已滿是歲月痕跡的臉，仿佛看到幾十年前，那個滿臉青澀的青年義無反顧的敲開她家的門，對她說：“黎同誌，我願意入贅，我不在乎彆人怎麼說我，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發誓，我絕不負你。”
他也真的做到了一輩子從未騙過她，從始至終都對她細心嗬護，無微不至。
這一次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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