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困擾黎悅已久,於是她伸手挑起萊維的下巴,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直白問:“萊維,你是不是……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計劃好的?滑冰場那次,真的是巧合嗎?你對我所有的好,所有的照顧,是不是都帶著目的?”
“不是!”萊維一下拔高了聲音,綠眸裡是前所未有的慌亂和受傷。
“伊莎,你怎麼會這麼想?我知道我隱瞞了身世,是我的錯,是我懦弱,是我害怕!我怕你知道真相後會傷心難過,會厭惡我遠離我,會像看垃圾一樣看我!”
晶瑩的水霧溢了那雙寶石般的綠眸,他長睫輕顫,淚水便滴答滴答的掉落在黎悅的手背,“我發誓,我對你所有的行為,都出自我的本心,絕不帶任何目的。”
黎悅指尖下意識的動了動,這是萊維第二次在她麵前落淚。
萊維深吸一口氣,聲音低了下去,“至於滑冰場……其實那不是我們的初見。”
她一怔,灰黑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愕然,“……什麼?”
“我很早之前就見過你一次。”萊維吸了吸鼻子,泛紅的眼尾為他添上了些許的脆弱。
他知道,今天不打消黎悅的疑慮,他們之間可能就很難回到從前了。
“十月三十日,那天是你的生日,我們在遊樂園見過一麵。”
黎悅的心猛地一跳,今天才回憶起的畫麵碎片般再一次閃過腦海。
遊樂園,生日,那不就是……
“難道說你……”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開口,遲疑道:“你是那隻棕熊先生?”
“對,是我。”萊維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就是那個穿著舊玩偶服的棕熊。”
他緩緩鬆開她的手,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靠坐在沙發邊的地毯上,高大的身軀蜷縮起來,金發垂落,遮住了部分眉眼,透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脆弱。
“我承認,伊莎,從你進學校的第一天,我就從彆人口中聽到過你的名字了,但也僅此而已。”
他一個出身貧民窟來路不明的人,如果不是那所高校背後的資本家為了給自己博名聲,打著做慈善的名義招收特困生,他根本就沒機會能和一群世家公子千金做同學。
而特困生也是分等級的,像他這樣的人,無疑是最低的那一等,時不時就會有人來找他麻煩,大部分學生即便自詡身份不便加入,也隻會冷眼旁觀。
嘲笑,羞辱,命令,鄙夷……對他而言都是家常便飯。
在底層摸爬滾打這麼久,他早就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當然也懂得不要和有權有勢的人正麵起衝突的道理。
可以說,他對有錢人家的孩子完全是避之不及的態度,自然也不會主動關注黎悅這個一來便站在階級頂端,與自己完全不在一個世界的人。
直到那天。
“我那時候還沒有成年,那家餐館的臨時兼職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沒想到第一天去,就遇到了麻煩。”
他每天放學都要去兼職,美國非法雇傭童工現象普遍,他因為長得不錯,嘴巴又甜,綜合算下來性價比高,時常能得到好心雇主的介紹,雖說大多是體力活累一點,但至少賺的錢足夠養活自己。
那家餐廳的臨時兼職就是他上一份工作的老板介紹的,他為了保住工作自然不能惹事。
見黎悅的臉色似有觸動,他接著道:“多虧了你幫我解圍,還有……你夾在傳單裡的錢,也幫我了大忙。”
他用手背抹去臉頰的淚水,“滑冰場那次,確實是巧合,我沒想到會再見到你,但看到你摔倒掙紮著起不來,我怎麼可能不過去?”
“那你……當時怎麼不告訴我?”
萊維:“在遊樂園的時候我感冒了,聲音很難聽,也沒怎麼說話,臉都沒露,我怕你不記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