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悅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喉嚨裡的哽咽和胸腔中翻湧的怒火,“所以……萊維他的親生父親是誰?你既然知道不是你自己,那你一定查過,對不對?”
這是盤桓在她心中的另一個疑問。
查爾斯看著女兒執拗的眼神,知道今天不將一切和盤托出,她絕不會輕易罷休。
“你應該知道他的母親薩莉·希爾是個什麼樣的人。”再次念出這個名字時,他依舊忍不住流露出厭惡的表情,“愚蠢、貪婪、自以為是。”
“那是在我遇到你母親前不久,在一個商業晚宴後的酒店派對上,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查爾斯嗤笑一聲,“她在我的酒裡下了藥,以為能夠借此一步登天。”
當時的查爾斯早已掌控了莫裡斯家龐大的商業帝國,又怎麼可能會毫無防備的接受一個陌生女人的酒。薩莉的舉動在他眼裡如同跳梁小醜,他原本打算讓她自食惡果,看著她出醜,甚至已經安排好了人“招待”她。
“但我沒想到,她居然會蠢到走錯了房間,在藥物和酒精的影響下,和另外一個富商一夜風流。”
“更可笑的是,她直到事成之後,都堅定不移地認為那天晚上的人是我。”
查爾斯攤了攤手,“她拿著這件事作為籌碼,在你出生後沒多久,帶著那個已經六歲的小鬼找上門來,信誓旦旦地說那是我的兒子,要求我負責,給他們一個名分。”
他現在想起當時被攔下的場景依舊覺得好笑。
那個女人聲淚俱下的在他麵前上演了一出劣質的苦情戲,並且因為擔心他會直接把孩子搶走而導致她人財兩空,她甚至隻是遠遠的指給他看,還主動表明願意做親子鑒定。
要不是因為那段時間妻子和女兒的身體都有好轉的跡象,他不想節外生枝臟了手,他早就讓人直接把她處理了,怎麼會有閒心跟她糾纏不清。
“我的人生裡,從沒有被算計還忍氣吞聲這一項,所以我就如她所願,去做了親子鑒定。”
鑒定報告出來後,薩莉那張血色儘褪,震驚到扭曲的臉他到現在都有印象,從誌在必得到心如死灰,她隻用了短短幾分鐘。
“我告訴她,她不僅蠢,而且眼神不好。莫裡斯家的門,她這輩子,下輩子都彆想踏進來半步。至於那個孩子……”
查爾斯頓了頓,“是她自己走錯房間造下的孽,與我何乾?”
就是從那一刻起,薩莉的人生徹底崩塌。她孤注一擲的幻想和指望化為泡影,巨大的羞辱和憤怒無處發泄,最終全部轉化為了對萊維的憎惡和漠視。
黎悅聽著這一切,隻覺得渾身發冷。
她仿佛能看到那個年輕貌美卻心術不正的女人,是如何從滿懷野心的雲端跌入絕望的泥潭,也能想象到年幼的萊維是如何在母親日複一日的冷漠和怨恨中艱難長大。
當時的萊維隻是一個孩子罷了,他要忍受周圍人的閒言碎語,還要被唯一的親人當成是登入青雲的工具,在發現沒有利用價值後便棄如敝履。
可他又做錯了什麼呢?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萊維的身份。”
見查爾斯微微頷首,默認了自己的猜測,她聲音乾澀,“那為什麼?為什麼在我把他帶回家的時候,你不直接告訴我?為什麼不把他趕走?”
麵對女兒的質問,查爾斯歎了口氣,有些無奈道:“當然是因為你,我的寶貝。”
當黎悅第一次把萊維帶回家,說那是她的家教時,查爾斯就注意到了,那個金發少年看伊莎的眼神,藏著不該有的熾熱與喜愛,這讓他很不悅,幾乎立刻就讓阿爾弗雷德去查了萊維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