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的心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這才注意到,眼前這個中年男人身材臃腫,卻穿著一身明顯不合身的工裝,領口敞開著,露出油膩的脖頸,和手腕上金光閃閃的手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副廠長,您怎麼來了?”張老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悅,但還是恭敬地問道。
“我為什麼不能來?我來看看老劉,不行嗎?”李副廠長斜睨了張老一眼,眼神輕蔑,仿佛在看一隻礙眼的蒼蠅。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張老陪著笑臉,“隻是劉工他正在……”
“老張,你不用跟他解釋!”劉工打斷了張老的話,語氣嚴厲,“我和小沈正在討論技術問題,你帶他先出去吧。”
張老為難地看了看沈良,又看了看李副廠長,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拉著沈良低聲說道:“小沈啊,咱們先出去,等會兒我再帶你來找劉工。”
沈良雖然心中不滿,但也知道現在不是硬碰硬的時候,隻好跟著張老走了出去。
“哼,什麼技術問題,我看是拉幫結派還差不多!”
李副廠長看著沈良和張老離去的背影,不屑地冷哼一聲,然後轉頭看向劉工,語氣不善地問道,“老劉,你這是什麼意思?啊?你把這小子弄到你的辦公室來,是想乾什麼?嗯?”
劉工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平靜地說道:“老李,我這是在為廠裡培養人才,你有什麼意見嗎?”
“培養人才?就憑他?”李副廠長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指著沈良的背影哈哈大笑起來,“就他一個初中畢業的毛頭小子,也配談人才?老劉,你老糊塗了吧!”
“李副廠長,你說話注意點!”劉工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沈良雖然學曆不高,但他對鋼鐵冶煉很有研究,而且很有想法,我相信他將來一定能成為咱們廠的技術骨乾!”
“放屁!”李副廠長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老劉,你少拿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忽悠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你想培養自己的勢力,然後跟我對著乾,是不是?”
“老李,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劉工氣得渾身發抖,“我一心為公,為廠裡著想,什麼時候想過要搞什麼勢力?你這是血口噴人!”
“哼,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清楚!”李副廠長冷哼一聲,“我告訴你,老劉,你彆以為你在廠裡待的時間長,就了不起了!現在我才是副廠長,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要是識相的,就趕緊讓這小子滾蛋!否則,彆怪我對你不客氣!”
李副廠長說完,得意洋洋地拍了拍劉工的肩膀,然後揚長而去,留下劉工一個人站在原地,氣得渾身發抖。
“老劉,你彆生氣,犯不著跟這種人生氣!”
王德發見狀,連忙上前安慰道,“這小子就是仗著自己有點背景,在廠裡橫行霸道慣了,你彆跟他一般見識!”
“哼,背景?”劉工冷笑一聲,“他那點背景,我還不放在眼裡!我隻是氣不過,他憑什麼這麼汙蔑我!”
王德發眼珠子一轉,湊到劉工耳邊,低聲說道:“老劉,我看這小子八成是衝著你那個項目來的!你最近不是在搞一個新產品的研發嗎?我聽說這個項目上麵很重視,要是搞成功了,你可就立大功了!這小子肯定是眼紅你的功勞,所以才故意來找茬!”
劉工聞言,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
沈良跟著張老走出辦公室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那個李副廠長明顯是來找茬的,而且他臨走時看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敵意和貪婪,這讓沈良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張老,那個李副廠長是什麼來頭啊?”沈良忍不住問道。
張老歎了口氣,壓低聲音說道:“小沈啊,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跟你說說也無妨。這個李副廠長啊,仗著自己是市長的連襟,在廠裡橫行霸道,很多人都敢怒不敢言啊!”
“市長的連襟?”沈良心中一驚,難怪這個李副廠長如此囂張。
“是啊,這小子之前就是個混混,後來靠著市長的關係,才混進了廠裡,當上了副廠長。”
張老憤憤不平地說道,“他根本不懂技術,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還喜歡搞裙帶關係,提拔了一批自己的親信,把廠裡搞得烏煙瘴氣的!”
“那劉工呢?他怎麼不治治這個李副廠長?”沈良問道。
“唉,劉工他一心撲在技術上,為人正直,兩袖清風,哪裡鬥得過這種小人啊!”張老無奈地說道,“而且,劉工他……他……”
張老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欲言又止。
“張老,您怎麼了?”沈良疑惑地問道。
張老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注意後,才湊到沈良耳邊,低聲說道:“我聽說,劉工他……他得罪了人,現在上麵有人想把他搞下去!”
“得罪了人?什麼人?”沈良心中一驚,追問道。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張老搖了搖頭,“總之,你最近小心點,彆跟劉工走得太近,免得惹禍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