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防線拱衛北京,武清是關鍵一環。
城牆高兩丈三尺,闊一丈四尺,城門樓高八丈。這樣的防禦工事,即便到了十九世紀中葉,依然能很好的抵禦進攻。
城外四萬多敵軍虎視眈眈,主帥諸勇卻沒在城頭上。
“諸將軍,那吳之茂手裡的十幾門三斤炮,恐怕得小心一二。”說話的是趙辰,離開八天後,他再次來到武清。
滿帶鎧甲,胡須細長的諸勇淡然一笑,“三斤炮而已,武清城牆五尺下全為青石基座,外側三層硬磚包覆,那小炮打了也就是撓癢癢。”
這並不是吹牛,三斤重的鉛彈在兩裡外發射,即便是鐵片加固的城門,也擋得住數次轟擊。
於是趙辰也跟著笑起來:“那我就放心啦,看來這吳三桂的堂兄,要在武清栽個跟鬥。”
氣氛在和諧中維持片刻,趙辰的新軍服有四個外露口袋,他將自己胸口處的口袋紐扣捏了捏,然後掏出一份折疊的文書。
“我的人還在楊村軍堡,這個協助守城的文書你得簽一下,免得萬良誠將軍繳了我的械。”
……
楊村軍堡,城外城內士兵早已疲憊不堪,連續八天的攻防作戰,任你是鐵打的腦殼,也得暈暈乎乎。
關寧軍統帥張國柱早意識到,楊村軍堡隻要能得到小清河南岸補充,這仗恐怕就無法打完。可是渡河也不是簡單的事情。人少了,過去也是送死。人多了對麵立即就能發現,完全沒有突然性。
久攻不下,張國柱索性用上了惡毒計謀。
每次交戰完畢,隻要關寧軍不攜帶武器打著空白旗幟前來,城頭上大順軍就會默契的讓對方把屍體抬走。
可是這兩天,關寧軍卻停止抬走自己士兵屍體。
守城的萬良誠這才確定,對方是故意讓屍體在城頭下腐爛。
這些軍人都是外傷而亡,傷口迅速就能潰爛,兩天時間,蚊蠅早已如蝗蟲般聚集。
頂著惡心的臭味,萬良誠眉頭緊皺。若是再不清理這些屍體,士兵們在城頭待著,遲早會被蚊蟲傳染瘟疫。
“來人,讓一個百人隊出城,帶上桐油,把那些屍體燒掉。”
這個時候屍體雖然已經發臭,但絕對不是最臭的時候。
王麻子是被選中的百人士兵中之一,他嘴上疊著三層綿布,雖然這樣有些影響呼吸,但他寧願如此。
腳底下的泥土已經變了顏色,但他不在乎,因為身邊那些不停縈繞的蚊蠅才讓他如臨大敵。
麵前又一具斷了胳膊的屍體,將手中的罐子輕輕一倒,二兩桐油潑在那毫無氣息的腐肉上。然後轉頭對身後那拿著火把的同伴看去。
“驢蛋,把這個屍體點上!”
“我不叫驢蛋!”那手持火把的年輕娃子頓時反駁,但他臉上捂著布,根本看不出表情。
“對,對,你叫狗蛋,我整差了,驢蛋前天已經去了下麵。”
說話中王麻子腳步不停,直接往身前三具屍體堆疊的位置走去。
“你們仨挺好,省了不少油,去下麵了也有個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