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愣了一下,他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自己身上掠過,如同一縷微風。
但其實什麼也沒有。他仍然在原地,一切都沒有變化。
秦振國盯著控製麵板,沒有轉頭。
“他在群裡說的那些話……”
“有點想當然了。”
改變他人的行為,改變他人的想法,都是非常難的事情。
世界上正確的道理太多了,大部分人並非不知道這些道理,也並非不清楚什麼才是對“大家”都好的選擇。
但對“大家”好的選擇之外,還有對自己好的選擇。
例如在皇家翡翠號上,難道沒人知道,放任彆人因為被寄生後的衰弱而死亡,對自己也有損害麼?
遊輪上的絕大多數都是成年人,這種簡單的關係很容易就能想明白。
即便是沒想明白的,在經曆了災厄爆發之後,也肯定已經明白了。
彆人的生死與自己也有關係,隻有活著才能確保沒有新的災厄出現。
但想明白不代表就會去做。照顧彆人費時費力,但隻顧自己一定很輕鬆。
何況有這麼多人在,難道彆人不會去照顧麼,憑什麼是我——
大多數人會這樣想。
在過去的兩個半月中,相互幫助的友好時光隻在最開始有過一段,後麵被寄生者的慘狀頻頻出現後,願意去幫助他人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殘酷的災厄麵前,所有人都隻來得及顧自己而已。
因此,葉老板隻在群裡說幾句話,就希望彆人能如他所想的那樣,去相互幫助——實在是過於天真了。
“未必吧?”裴明本覺得,那的確是過於天真。
但他忽然又感到,說不定能能行呢?
他人的處境與自身的安全息息相關,如果這樣想的人多一些……
“可能很多人隻是差一個契機。”他說道:“他們隊伍裡的顧威,不久之前也說了類似的話。”
“我覺得,他們可能真的這樣想。理想主義者也是可以感染彆人的。”
秦振國回頭看了他一眼。
“彆做什麼理想主義者。”他說道:“普通人,沒有做理想主義者的餘地。”
…………
清晨的陽光從窗戶中照進來,打在伊森·米德爾頓的臉上。
“伊森。”
有什麼人在叫著他的名字,毛絨絨的東西戳在他的臉上。
“要起床了啊,伊森。”
伊森·米德爾頓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他做了個夢,夢中是毛絨絨的兔子、兔子以及兔子。
漫山遍野兔子玩偶在他的夢中,占據了夢中的每一個場所,然後將夢中的一切都變得毛絨絨的,無論是樹木、地麵還是山穀。
甚至連天空中的日月星辰也都變成了大大小小的兔子布偶,它們在空中旋轉、閃爍,一閃閃地眨眼睛。
夢中是要做什麼,他已經全然忘了。隻記得,在自己的夢中,自己似乎也變成了一隻兔子布偶,抬起手來的時候,自己的手也變成了兔子玩偶的前爪。
不過,自己怎麼睡著了?
哦,是盯著可愛的小兔子,不小心睡著了……
房間中的燈都還沒關。
一張毛絨絨的臉出現在他麵前。
那是兔子布偶的臉。
布偶用紐扣充當眼睛,黑線縫出三瓣嘴,鼻子則是用粉色的線縫出來的。
它撲在伊森·米德爾頓的麵前,抖抖耳朵。
“伊森,伊森!”
“你在叫我?”
伊森狂喜。
可愛的小兔子變成現實了,還在叫著他的名字!
這簡直讓他歡喜到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小兔子,可愛!”
他將兔子布偶抱住,然後發現布偶已經隻比他矮一個頭了。
如果算上耳朵,布偶的高度甚至還要超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