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睡著了。
陷入了久違的深度的沉睡。
這一次。
江凡沒有再夢到自己變成豬,被人摁在肮臟的案板上無情地屠殺。
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一個,很溫暖很溫柔的夢。
夢裡。
有一個女人。
江凡看不清她的臉。
她的臉仿佛籠罩著一層厚厚的,溫柔的,白色的霧氣。
但是,江凡知道。
她一定很美。
在夢境裡。
江凡和這個看不清臉的女人關係極好。
他們一起在灑滿了金色陽光的公園裡散步。
一起在溫馨的小小廚房裡做飯。
一起窩在柔軟的沙發上,看無聊的肥皂劇。
所有美好的,平凡的,屬於一個正常世界的事情,他們都一起做了。
女人的聲音很溫柔。
像四月的春風,
像山間的清泉,
輕輕地拂過江凡那早已被冰冷的現實所磨礪得粗糙不堪的心田。
這個女人似乎是他的老婆。
一個深愛著他,也被他所深愛著的老婆。
可是。
江凡卻又很明確地知道。
自己沒有老婆。
他孑然一身,才十八連女朋友都沒有。
這個突然出現在他夢裡的溫柔的女人。
到底是誰?
夢的最後。
女人將江凡送到門口。
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濃濃的依依不舍。
她為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領。
然後,踮起腳尖,
在耳邊,用那溫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的聲音輕輕地叮囑道:
“早點回家。”
隨著這聲溫柔的叮囑。
“吼——!!!”
一聲淒厲的熟悉的刺破耳膜的豬叫聲。
毫無征兆地在江凡的耳邊炸響!
江凡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心臟在胸腔裡劇烈地狂跳著。
又是豬叫。
“尼瑪,鬨鐘能不能換個啊,很打擾人睡覺!”
宿舍裡一片昏暗。
窗外天,才蒙蒙亮。
江凡的耳邊,依舊清晰地縈繞著那個女人最後的那句溫柔的叮囑。
早點回家。
回家。
“又是回家......回家。”
這已經是江凡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裡,不知道第幾次聽到這個詞語了。
紅衣女人想回家。
糖寶想回家。
王珠寶想回家。
日記本裡的李勇也想回家。
現在,就連夢裡那個看不清臉的女人都在讓他回家。
家。
這個對江凡來說本已十分遙遠甚至有些陌生的詞語,在這一刻卻仿佛變成了一根無形的最柔軟的針,狠狠地刺進心裡。
江凡搖了搖頭,
“或許,又是某個不知名的詭異在試圖用托夢的方式來影響我。”
江凡沒有再多想,利落地起床洗漱,然後走出了宿舍。
在和三樓樓長那個沉默的老男人打了一聲例行的招呼後,見沒有回應,便下樓離去。
進入食堂簡單吃個早餐後,來到養殖區。
d區的換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