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的睫毛顫動著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五福堂熟悉的雕花木梁。她剛要開口,卻瞥見屏風外晃動的身影,瞬間斂去眼底清明,伸手捂住額頭低呼,
“這是哪裡?我的頭…”
“小夭!”
防風邶疾步而入,如墨的長發隨著動作飛揚,衣角還沾著夜露。
他在榻邊半跪下來,伸手又怕驚到小夭,懸在半空的手微微發顫,
“感覺怎麼樣?你已經整整昏睡了三日了。”
小夭往床裡縮了縮,眼神警惕地打量著防風邶,
“你是誰?我為何會在這裡?”
她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錦被上的海浪紋,這個圖案她再熟悉不過——是她親手繡給相柳的,如今卻出現在這被褥上。
防風邶僵在原地,攥著的錦被邊緣瞬間被捏出褶皺,垂落的發絲擋住了他眼底翻湧的痛楚。
他努力扯出一抹笑,聲音卻發顫,
“我是防風邶,你暈倒了,我送你回來。”
“防風邶……”
小夭咬著下唇,眼睫上還沾著未乾的淚,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們……以前認識嗎?”
她指尖劃過被褥上熟悉的海浪紋,餘光瞥見他緊繃的下頜線,心口泛起酸澀。
明明記憶如潮水般洶湧,那些共曆生死的瞬間、海底溫柔的呢喃、賭坊裡狡黠的對視,此刻卻要裝作一無所知。
防風邶喉結滾動,從袖中取出香囊,海浪紋在月光下泛著微光,
“你看,這個你曾讓我貼身帶著。”
他聲音沙啞,帶著隱秘的期待,
“或許能喚醒些回憶?”
小夭指尖剛觸到香囊,突然瑟縮回來,眼眶泛紅,
“我……我頭更痛了。”
她側身避開防風邶灼熱的目光,將臉埋進枕頭,睫毛下卻藏著複雜的情緒——他親手毀掉丹藥時的決絕、戰場上浴血的孤勇、還有那句“有力自保,有人相依,有處可去,願你此生安樂無憂”背後的無奈,此刻如利刃剜心。
深夜,防風邶確認小夭睡熟後悄然離開。
小夭在門扉輕響後睜開眼,望著空蕩蕩的房間,攥緊被角。
情蠱仍在隱隱發燙,提醒著小夭,他此刻或許也在承受著痛苦。小夭翻身坐起,月光落在枕邊的冰晶簪上,那是他曾親手為她綰發的物件。
“相柳……防風邶……”
她低聲呢喃,指尖撫過簪身紋路,
“這次,換我來探探你的真心。”
窗外風起,吹得紗帳輕揚,倒映出她眼底堅定又哀傷的光。
一連三日,防風邶都守在小夭床邊,看著她時而茫然無措地問自己是誰,時而對著熟悉的物件露出困惑神情。
他沉默地為她擦拭額角的汗,熬煮安神的湯藥,卻在某個深夜,將一杯涼透的茶盞捏得粉碎。
第四日清晨,晨光透過雕花窗欞,在青磚上灑下細碎金斑時,門扉被輕輕叩響。
小夭攥著冰晶簪的手微微發顫,隻見苗圃推著木輪椅進來,輪椅上坐著鬢發皆白的老者,眼角布滿了蛛網般的皺紋,卻掩不住那雙眼睛裡驟然亮起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