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瞬間凝固。
防風邶攥著小夭手腕的力道驟然收緊,情蠱在胸腔裡瘋狂震顫,攪得他心口發疼。
“小夭,”
他的聲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刃,
“彆拿這種事開玩笑。”
昨夜小夭在情蠱光芒中呢喃“永遠都是”的模樣還曆曆在目,此刻卻化作冰刃剜進心臟。
小夭掙脫防風邶的桎梏,拾起散落的衣裳披在身上,背對著他說道,
“我在各種規矩禮教中被困了太久,好不容易重獲自由,又何必再用婚書把自己鎖進另一座牢籠?”
轉身時,小夭臉上帶著戲謔的笑,
“倒不如像現在這樣,你做你的浪蕩公子,我當我的閒散王姬,想見麵時翻窗私會,多自在。”
防風邶猛地將小夭抵在牆上,銅鏡被撞得嗡鳴作響。他的唇狠狠碾過小夭心口淡粉色的疤痕,牙齒幾乎要嵌入皮肉,
“這裡隻能屬於我,你說過的!”
情蠱光芒暴漲,映得滿室白梅都泛起血色。
小夭卻伸手勾住防風邶的脖頸,指尖陷入他後頸凸起的骨節,輕聲道,
“相柳,正因為珍貴,才值得最盛大的儀式。隻是……不是現在。”
她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狡黠,卻又藏著深深的期待,
“等我們不再被任何枷鎖束縛……到那時,我要你以相柳之名,風風光光來娶我。我要讓四海八荒都知道,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防風邶的動作猛地僵住,喉間溢出一聲短促的輕笑,笑聲裡裹著化不開的苦澀,像冬日枝頭凝結的霜,風一吹便簌簌墜落。
他鬆開小夭,往後退了半步,垂眸盯著自己微微發顫的指尖——那上麵還殘留著小夭肌膚的溫度,此刻卻被某種刺骨的寒意迅速吞噬。
“盛大的儀式?風風光光地娶你?”
防風邶仰起頭,望著帳頂晃動的白梅紋樣,聲音裡滿是自嘲,
“小夭,你知道嗎?有些鳥兒生來就被困在風暴裡,連落在枝頭喘口氣都是奢望,又怎敢妄想能銜著玫瑰,穿過八荒六合去見心上人?”
情蠱的光芒突然黯淡下去,像是被烏雲遮蔽的月光。
防風邶伸手撫上小夭心口的疤痕,指尖的力道輕柔得仿佛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琉璃,可眼底翻湧的情緒卻近乎絕望,
“我身上的枷鎖,從來不是禮教規矩。你說等我們不再被束縛……小夭,等我掙脫枷鎖之日,或許早已白骨成灰。”
小夭突然欺身上前,一把揪住防風邶的衣襟,
"相柳,你明明連命都能給我,卻不敢賭一個未來?"
情蠱突然劇烈震顫,防風邶猛地捂住心口,額間滲出冷汗。
他想起辰榮義軍營地的篝火,想起戰死的兄弟臨終前攥著他衣角的手,想起自己發過的誓言——此生為辰榮而戰,不死不休。
"你要的風風光光..."
防風邶的聲音沙啞如裂帛,
"是要踏過我的屍體才能換來的。"
小夭突然俯身吻住他,帶著決絕的力道。情蠱的光芒再度暴漲,將兩人籠罩在緋色光暈裡。
"那就讓我陪你一起踏過去。"
她抵著防風邶的額頭,指尖撫過他下顎的邊緣,
"你說過最強大的箭術是箭隨心至,可你連自己的心都不敢麵對。相柳,我要的未來,從不是你獨自赴死。"
防風邶喉間滾動著壓抑的低吼,突然反客為主扣住她的後腦加深這個吻。
窗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情蠱的光芒與閃電交相輝映,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燒穿。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原來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讓小夭眼中的期待徹底熄滅。
防風邶的腳步聲消失在雨幕中許久,小夭仍倚著窗欞發呆。
情蠱的餘溫還在胸口縈繞,小夭下意識地摸了摸被相柳吻過的疤痕,指尖觸到的不再是刺痛,而是帶著眷戀的酥麻。
屋簷下的白梅被雨水洗得發亮,花瓣上的水珠折射出細碎的光,像極了相柳眼底轉瞬即逝的溫柔。
忽然,簷角的銅鈴發出清脆聲響,打破了屋內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