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篝火旁,小夭總愛把自己的糕點分給路過的乞丐,說“大家好才是真的好”,那時隻當是孩子氣,如今才知,這股子“籠絡人心”的本事,她從骨子裡就帶著。
“她還做了什麼?”
瑲玹問暗衛。
“小夭讓人在市集旁搭了個簡易藥棚,免費給西炎百姓看診。昨日軍鎮的幾個士兵生了疹子,也是去她那裡拿的藥。”
暗衛頓了頓,又道,
“塗山氏的商隊開始向西炎商戶讓利,說隻要他們肯聯名上書,請殿下恢複賦稅,便許他們優先分銷辰榮山的貨物。”
瑲玹忽然笑了,笑聲裡帶著點說不清的意味。
小夭從不用刀劍,她的反擊藏在藥草裡,在市集的喧囂裡,在百姓的笑臉裡——她像在西炎的土地上悄悄播了種,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冒出了芽。
“去告訴稅官,”
瑲玹放下密報,望著窗外,
“賦稅恢複如常。”
暗衛有些詫異,卻還是應聲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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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靜下來,瑲玹拿起那枚刻著“夭”字的舊玉佩,指腹摩挲著凹凸的紋路。
他以為加倍的賦稅是道坎,能讓小夭知難而退,卻沒想她反手鋪了條路,一條讓他不得不跟著走的路。
或許,小夭說的安穩,從來不是躲在疆界裡,而是在這世間的煙火氣裡,硬生生趟出來的。
隻是這趟出來的路,將來會不會與他的江山,撞得更狠?瑲玹望著灰蒙蒙的天,第一次有些拿不準了。
辰榮山的炊煙越來越密,穀種發了芽,藥田漫了坡,連當年被戰火焚過的山坳裡,都新栽了成片的桃樹。
市集從“三日一聚”變成日日開市,南來北往的商隊在山腳下紮了營,連皓翎的織錦、西炎的鐵器,都能在這裡尋到蹤跡。
這日,小夭正在桃林裡翻曬新采的桃花蕊,苗圃帶著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悄悄尋來。
老者穿著洗得發白的麻布袍,腰間卻係著枚舊玉璋,那是辰榮王室當年親賜的信物。
“小夭姑娘,”
老者顫巍巍撫著玉璋,聲音裡裹著淚,
“老臣是辰榮舊部,當年曾經跟著赤宸大將軍守過辰榮。如今山外那些世家——”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
“願意將私藏的糧草、甲胄都獻出來,隻求姑娘能振臂一呼,複我辰榮國號。”
小夭手裡的竹匾晃了晃,桃花蕊簌簌落在衣襟上。
她想起那些在戰火裡失去家園的流民,想起藥棚裡士兵們道謝時的憨笑,輕聲道,
“老伯,您看這桃林。”
老者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成片的桃樹下,西炎的農戶在教辰榮的孩童嫁接枝椏,皓翎的繡娘正給穿粗布衣裳的孩子梳辮子。
“當年打仗,不就是為了讓他們能這樣過日子?”
小夭將桃花蕊收進陶罐,
“若我豎起辰榮大旗,西炎會派兵,皓翎即便站在我這邊,也躲不過兵戎相見,最後這裡又會變成戰場。”
老者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遠處傳來的笑鬨聲打斷——是塗山璟帶著商戶們在清點新到的農具,幾個曾在戰場上互為仇敵的老兵,正蹲在田埂上比誰種的穀子長得好。
幾日後,暗衛將密報呈給瑲玹:辰榮舊部聯名遞了信,說願奉小夭為主,但不求複國,隻求她能守住這片山,讓辰榮、西炎、皓翎的百姓能安安生生地種地、經商。
瑲玹捏著密報,指尖在“安安生生”四個字上反複摩挲。
窗外的天難得放了晴,陽光透過窗欞,在他腳邊投下一片暖融融的光斑。
“她倒是比誰都清楚,人心才是最硬的疆界。”
瑲玹低聲自語,忽然想起篝火旁,小夭曾把烤得焦脆的紅薯塞給他,說“再大的地盤,沒有煙火氣,也隻是塊荒地”。
那時瑲玹隻當是戲言,如今才懂,小夭要的從不是王旗,而是田埂上的笑聲,市集裡的吆喝,是那些曾被戰火撕碎的日子,能在她手裡,重新變得完整。
暗衛見他許久不語,輕聲問,
“殿下,要不要……”
“不必。”
瑲玹將密報折好,放進匣子,
“讓她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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