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機在刺破黑暗寶石外殼的瞬間,仿佛被投入了一個無儘的、冰冷的虛空。
劇烈的衝擊伴隨著尖銳的金屬撕裂聲,駕駛艙內的警報係統在瞬間由刺耳的尖嘯變為微弱的嗡鳴,最後完全歸於寂靜。
葛城美裡在黑暗能量的侵蝕下短暫地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秒,也許是幾小時,當她再次恢複知覺時,發現自己漂浮在一片絕對的黑暗之中。
這裡沒有上下左右的參照物,沒有光線,沒有聲音,隻有粘稠、冰冷、充滿了絕望和怨念的能量如同潮水般包裹著她和已經開始解體的戰機殘骸。
通訊完全中斷,麵板上閃爍的紅光表明生命維持係統正在發出瀕臨失效的警報。
氧氣不足的警告在暗紅色的屏幕上一閃一閃。
葛城美裡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孤獨,比當年在南極漂流時更加絕望。
那時至少還有太陽、天空和無儘的冰原;而這裡,隻有純粹的、壓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但一想到碇真嗣就在這片黑暗的某處,一種新的力量湧入她的身體。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氧氣含量已經很低的空氣,用儘最後的氣力,解開安全帶,推開破損的駕駛艙蓋,開始在這片虛無中艱難地搜尋。
她不知道方向,不知道目標在哪裡,隻是憑借著一股執念,伸出手,向前摸索、呼喚:“真嗣…真嗣…你在哪裡…回答我…”
她的聲音在這片虛空中沒有回音,如同被厚重的天鵝絨吞噬。
但她沒有放棄,繼續向前,在這沒有方向感的黑暗中,憑借著本能和那份永不熄滅的希望,一點一點地搜尋著。
在這片無儘的黑暗中心,時間似乎也失去了意義。
葛城美裡不知道自己搜尋了多久,四肢逐漸變得麻木,胸口因為缺氧而刺痛,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
黑暗的侵蝕讓她的意識開始模糊,視野邊緣已經開始泛起黑斑。
就在這最後的時刻,她的指尖突然觸碰到了一種異常純淨和溫暖的光芒。
這不是視覺上的看見,而是一種觸感上的感知。
那光芒如同實質般可以觸摸,帶著一種她無比熟悉的溫度和質感。
葛城美裡屏住最後一口氣,循著光芒的方向移動。
隨著距離的接近,她終於看到了——在那片化不開的黑暗最深處,一個蜷縮著的、如同胎兒般的、散發著柔和金色光芒的、近乎透明的少年身影,正靜靜地懸浮在那裡。
他雙目緊閉,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儘管形態與平時大不相同,但那輪廓,那氣息,那獨特的存在感,無疑正是她一直在尋找的——碇真嗣!
“真嗣!”葛城美裡用儘全身力氣漂浮過去,伸出手,顫抖著、帶著無儘的期盼和愛意,想要觸碰那個光芒構成的身影。
就在她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金色光芒的瞬間,那個沉睡的身影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到來。
他的眼睫毛輕微顫動了一下,然後,那隻同樣由光芒構成的手,緩緩抬起,準確地、緊緊地握住了葛城美裡伸出的手!
一種溫暖的電流瞬間流遍葛城美裡的全身,驅散了黑暗和寒冷,也驅散了窒息的痛苦。
一個極其微弱,但充滿了欣慰和溫柔的聲音,直接在她的腦海中響起:
“…謝謝你,美裡…你做到了…”
“真嗣!”感受到他手中傳來的真實觸感和意識的回應,葛城美裡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激動,撲上前去,緊緊抱住了那個光芒構成的身影。
冰冷的黑暗似乎被這擁抱驅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光芒中蘊含的、屬於真嗣的獨特心跳和溫暖。
“太好了…太好了…我們一起回去吧!真嗣!我們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