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台藍色冷光與警報紅光交錯,空調出風口的嗡鳴聲壓著心跳節奏。
屏幕上無敵的奧特賽文,已經傷痕累累,眼中輝光已然黯淡。
然而,他依舊用那殘破的身軀屹立不倒,雙臂艱難地維持著一道搖搖欲墜的屏障,光粒子在邊緣不穩定地逸散。
其身後,是地球上燈火閃爍但已然陷入死寂般恐慌的城市。
桐山熏再也無法忍受這種令人窒息的煎熬,他幾步便衝到了山崎止的麵前。
那雙高度緊張而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山崎止那張因緊張而顯得僵硬的臉。
“長官!我們不能再等了!賽文……他快撐不住了!”
他伸手指著屏幕上那個浴血奮戰的身影,“農馬爾特人的事情,地球被隱藏的真相,現在,立刻,必須公之於眾!”
一向以勇猛和剛直著稱的古橋茂,此刻臉上的肌肉也因憤怒而緊繃,鐵青一片。
粗壯的拳頭緊握得指節發白,發出咯咯的輕響,仿佛下一秒就要砸向什麼。
“是的,長官!賽文……團他正在為我們流血,為全人類曾經犯下的、那足以讓整個星球蒙羞的錯誤流血!我們不能讓他一個人背負所有!這不公平,也太懦弱了!”
“長官,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
“再不說,一切都晚了!”
“至少讓賽文知道,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讓他知道,我們……我們還有勇氣麵對真相!”
懇求聲此起彼伏,拍打著山崎止那座由權力和固執構築的堤壩。
山崎止的臉色在眾人的懇求下,由鐵青轉為病態的紫紅。
“住口!全都給我住口!你們這是想毀了地球防衛軍嗎?想毀了人類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秩序和未來嗎?!啊?!”
“一旦公開,全世界都會陷入無法想象的恐慌!社會秩序將蕩然無存!暴亂、衝突、絕望……地球防衛軍將成為眾矢之的,成為曆史的罪人!這種災難性的後果,你們想過沒有?!你們誰能負責?!”
“立刻回到你們的崗位上去!這是命令!從現在起,誰再敢擅自提及此事,動搖軍心,一律以叛國罪論處!格殺勿論!”
就在威脅餘音未落,一個充滿力量與毫不掩飾的嘲諷的暴喝,在門口炸響。
“住口的是你才對,山崎老頭!”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指揮中心的一扇側門被推開,本應被羈押的何誌,帶著一身塵土,嘴角甚至還有一絲未乾的血跡,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身後跟著幾名神色狼狽不堪的警衛,他們喘著粗氣,顯然,他們沒能成功攔住這個決心已定的男人。
何誌衝到了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暫時失語的山崎止麵前。
一記凝聚著他胸中無儘怒火與悲憤的右勾拳,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風聲,以一種近乎野蠻的姿態,狠狠地砸在了山崎止的臉上!
“嘭!”
一聲沉悶而令人牙酸的擊打聲清晰可聞,在寂靜的指揮中心內顯得格外突兀,震驚了所有的tdf成員。
山崎止猝不及防,隻覺得下巴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眼前瞬間金星亂冒,口鼻中立刻湧出一股腥甜的液體。
他狼狽地扶著控製台,才勉強穩住身形,難以置信地瞪著何誌。
何誌甩了甩因為用力過猛而有些發麻的右手,目光鎖定著狼狽不堪的山崎止,一字一句地質問:“山崎,我再問你最後一次,為什麼不把農馬爾特人的事情公布?你到底還在等什麼?等賽文徹底戰死?等我們所有人都失去最後挽回的餘地,一起給你這個冥頑不靈、抱著腐朽權力不放的舊時代幽靈陪葬嗎?!”
山崎止狼狽地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沫,眼中閃過昭和時代軍人特有的、近乎瘋狂的狠厲。
他猛地直起身,回敬了何誌一拳。
“蠢貨!你根本什麼都不懂!如果我們承認自己是侵略者,那我們除了離開地球,還有什麼選擇?!難道你要我們放棄祖祖輩輩生活的家園,去相信那些從幾萬年前的深海裡突然冒出來的、來曆不明的家夥的鬼話嗎?!”
他因為情緒的極度激動,聲音都變了調,充滿了深入骨髓的不甘和對未知的恐懼:“地球是我們人類的家!是我們一代代人用血汗和智慧一點點建設起來的!就算,就算數萬年前的祖先真的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憑什麼要我們這些後代來承擔這無妄之災?!憑什麼要我們放棄我們所擁有的一切?!”
何誌眼中燃燒的怒火更盛,他猛地踏前一步,腳下的地板都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
一記更加沉猛的直拳,如同出膛的炮彈,狠狠擊中山崎止的胸口。
“咚!”一聲令人心悸的悶響,他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整個人被打得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連連後退,撞翻了一張椅子,重重地摔倒在地。
何誌步步緊逼,居高臨下地看著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狼狽不堪的山崎止。
“強盜在彆人的堂屋裡住了三代,就能理直氣壯地宣稱自己是屋主了嗎?!就能把真正的主人拒之門外,甚至在主人拿著地契找上門時,還要反咬一口,叫囂著要將主人趕儘殺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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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在死寂的指揮中心回蕩,每一個字都像沉重的鞭子,狠狠抽打著在場所有人的靈魂與良知。
“真正有骨氣、有未來的民族,是敢於直麵自己曆史的黑暗與醜陋的民族!是敢把祖宗牌位上那些鎏金的謊言親手刮掉,把那些被掩蓋的肮臟、血腥、恥辱的木頭渣子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讓他們跪在曆史和道義的審判庭前,接受萬世的拷問!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榮耀,什麼是罪愆!”
他怒視著地上的山崎止,“而不是像你們這些戀棧權位、畏首畏尾的懦夫一樣,篡改曆史,掩蓋真相,強迫所有人為你們那早已腐爛不堪、散發著惡臭的所謂體麵和穩定陪葬!”
“你……你胡說!你這是在毀滅人類!你這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