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垮祂的最後一根稻草,落下。
積壓在祂體內的怨念和所有痛苦、所有悲傷,連同剛剛新湧入的來自一個文明的怨念與絕望……這所有黑色的、扭曲負麵情緒,在這一刻,轟然爆發!
沒有聲音,沒有光芒。
怨念,化為了泛著金屬光澤的黑色物質,瘋狂地、貪婪地覆蓋住祂的全身,迅速構建成一套猙獰而又華麗的、由純粹的絕望所鑄造的漆黑重鎧。
頭盔整體呈深邃的黑色,其頂部,三根如同王者之冠的巨大尖角,以一種優雅而又致命的弧度,向後、向上彎曲延伸。
在那深不見底的麵甲之下,一雙燃燒著妖異而紫色光芒的眼眸,緩緩睜開。
在這雙威嚴的紫色眼眸之下,兩道同樣由紫色光芒構成的、如同凝固血淚般的淚痕,從眼角一直垂落至下頜,為這份絕對的威嚴增添了悲傷。
一件巨大而又破碎的黑色披風,從其身後無風自動地垂下。
胸前,是血紅色的徽記。
那是一朵盛開在地獄深處的、妖異的紅蓮,又像是一顆被無數黑色荊棘所囚禁的、還在微微搏動的心臟,散發著不祥而又令人迷醉的微光。
這觸目驚心的血紅,是這通體的漆黑重鎧上,唯一的、也是最悲傷的亮色。
神,於此誕生。
蛻變完成後的祂,獨自一人,來到了這片終結的墳場。
祂封鎖了自己的所有情感,開始了作為「觀察者」的旅程。
祂的視線,穿透了時間與空間的壁壘,俯瞰著一個又一個的宇宙。
祂看到了,一個由純粹的矽基生命構成的、無比理性的文明,在窮儘了所有的計算後,得出「無法突破維度壁壘」的結論,最終選擇了與他們那即將衰亡的母星一同,靜靜地歸於沉寂。
祂也看到了,一個早已擺脫了肉體束縛、由純粹精神構成的偉大集合體,卻因為無法忍受那永恒不變的、沒有任何驚喜的完美,而選擇了集體自我消散,回歸最原始的形態。
祂看到了無數個不同的地球,在有的世界,恐龍沒有滅絕,而是進化成了高度的智慧文明;在有的世界,人類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進化道路,發展出了瑰麗的魔法文明……祂看儘了無數的悲歡離合,洞悉了所有文明的興衰,理解了生命最終極的奧秘。
祂擁有全知全能的力量與權柄。
但祂的心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
因為祂看得太清楚了,看得太明白了。
幸福,隻是廣袤宇宙中,一次微不足道的、隨機的偶然事件。
而痛苦、掙紮與最終的消亡,才是這片冰冷宇宙永恒的、無可更改的常態。
祂可以輕易地複活任何人,包括那個溫柔的女人。
他甚至可以創造出一個全新的、完美的、隻有幸福的宇宙。
但他厭惡,他發自內心地,厭惡著這個可以隨意玩弄因果、掌控一切生死的神明般的自己。
他拒絕成為那個,他痛恨的高高在上,可以將所有生命都視為玩物的存在。
在無儘的虛無與觀察中,他終於為自己,也為所有掙紮著枷鎖的智慧生命,找到了唯一的、不可動搖的答案與信條。
「智慧生命的未來,從不需要神明的謊言與被設定好的劇本來束縛與操控!」
祂拒絕成為救世主。
祂也拒絕成為造物主。
祂選擇,成為一個沉默的觀察者。
然而,在這份祂為自己選擇的孤獨之中,卻出現了唯一的,也是最溫暖的變數。
一天,一隻羽毛潔白姿態優雅的候鳥,穿透了層層的壁壘,輕輕地落在了祂的肩甲之上。
那隻鳥兒,毫不畏懼祂身上那恐怖氣息,它歪了歪頭,用那清澈的眼睛看了看祂,然後,便開始梳理起自己潔白的羽毛,發出幾聲清脆悅耳的鳴叫。
祂靜靜地看著這隻小小的、溫暖的生命。
祂知道,是她。
是赤木直子。
她的靈魂,並沒有被那股怨念的洪流徹底吞噬。
她用她那無比堅韌的理性與智慧,在最後的時刻,將自己的靈魂,從那具崩潰的肉體中剝離了出來,然後,化作了這種最自由、最不被束縛的形態,穿越了無儘的時空,來到了他的身邊。
她是用自己的意誌,選擇了以這種方式,來陪伴著這個孤獨的,她深愛的笨蛋。
祂的眼眸,第一次,在那無儘的歲月之後,泛起了被稱之為溫柔的漣漪。
祂注視著肩上那隻正安心梳理著羽毛的候鳥,用一種隻有她能聽到的、輕柔的聲音,對她說道:
「是啊,直子,是時候了。」
祂的視線,穿透了無數個平行宇宙的壁壘,最終,鎖定在了一個發生了劇烈變動的時空。
在那個宇宙,一顆散發著溫暖光芒的星球之上,無數銀紅色的巨人,正與遮天蔽日的龐大軍團,進行著慘烈無比的、決定整個宇宙命運的戰爭。
光之國,正與全副武裝的安培拉星人,進行著戰爭。
而根據祂的觀察,光之國,即將滅亡。
這是一個本不該如此慘烈的、被惡意篡改了的悲劇劇本。
漆黑的巨人,對著自己肩上那隻潔白的候鳥,也就是他永恒的愛人,輕聲宣告道:
「一起去吧。」
「去改變這個……不該發生的結局。」
話音落下,祂的雙眼,鎖定著遠方那片被戰火映紅的星空。
下一秒,祂邁開了腳步,踏出了這片屬於祂的間隙,介入了這場本不屬於他的,慘烈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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