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結束了與格雷斯的相遇之後的一段時間,安培拉,第一次,提出了休整的建議。
“我們一同見證了許多,也改變了許多,但真正的道,終究需要用自己的雙腳去丈量,用自己的心去沉澱,暫時分彆吧,去走一走,屬於你們自己的路。”
“當星光,再次指引我們相遇時,我希望能聽到,你們各自的答案。”
最終,雷諾姆,選擇了去往宇宙的邊境,尋找並庇護那些,在他之後被陸續解放,卻依舊在宇宙中流浪無依的同胞。
格羅特,則選擇獨自前往一片,戰火最為紛飛的混亂星域。
他要去嘗試,用自己那份早已不再隻為毀滅而燃燒的火焰,去調停紛爭,去守護那些,在戰火中渴望著片刻安寧的無辜生命。
格雷斯,則選擇了回到他那座文明墓園。
他要用安培拉給予他的、全新的視角,去重新解讀那些,逝去的曆史,去從那無儘的過去之中,尋找通往全新未來的可能性。
而梅塔特隆,他沉默了許久,最終,選擇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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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百年的時光,悠悠而過。
梅塔特隆見到了,自己的父母;也見到了,那些早已長大成人、並有了自己家庭的弟弟妹妹們。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梅塔特隆過著一種,近乎於隱居的生活。
他將自己的所有見聞,都化為一個個生動的、充滿了智慧的寓言與故事,講給族群中那些對世界充滿了好奇的孩子們聽。
在這漫長的歲月中,他也迎來了,屬於自己的試煉。
他的父母,終究,還是迎來了凡人生命不可避免的儘頭。
他們的身體機能,開始不可逆轉地衰退,生命之火,日漸微弱。
梅塔特隆的弟弟妹妹們,跪在他的麵前,哭著,懇求著他,動用那份與神明的聯係,去祈求一個,足以讓父母延續壽命的奇跡。
梅塔特隆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親人,又看了看病榻之上的父母。
他的內心,閃過了作為兒子,最本能的掙紮。
但他最終,還是平靜地,拒絕了。
“不。”他輕聲說,“父親和母親,已經幸福地、完整地,走完了他們這一生,我們不應該,用自己的私欲,去打擾他們那份,即將到來的安詳長眠。”
他不想再去麻煩安培拉。
更重要的是,他早已明白,安培拉所賜予他族人最寶貴的禮物,從來都不是永恒的生命,而是……一個不被打擾,可以體驗生老病死作為人的權利。
他沒有求助於任何人。
他隻是,安靜地,陪在了父母的床邊。他握著他們的手,聽著他們,絮絮叨叨地,講述著那些,關於他童年時的瑣事。
直到,他們帶著滿足的微笑,安詳地,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時間,繼續流逝。
梅塔特隆時常會獨自一人,坐在父母那早已長滿了青草的墓碑前,靜靜地,守護著這片給予了他一切的土地,也默默地,觀察著他那些,早已開枝散葉的族人。
然而,在長久的、富足到近乎於奢侈的和平之中,他開始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令他感到不安的變化。
他的族人,特彆是那些,從未經曆過苦難與鬥爭的、年輕的一輩,開始不可避免地,滋生出了,一種名為驕傲與排外的情緒。
他們,開始理所當然地,將自己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歸功於安培拉的恩寵,認為自己的種族,是蒙受了神恩的、獨一無二的天選之民。
他們,在與後來接觸到的、一些尚處於發展初期的弱小文明交流時,開始不自覺地,抱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心態。
而給予他最沉重打擊的,是他的親弟弟。
那個他看著長大的、如今,已是整個族群領袖之一的弟弟。。
他弟弟提議,要去引導並管理一個落後的原生文明。
其言辭、其邏輯、其眼神中那份的傲慢……
與數百年前,那些將他們視為玩物、肆意奴役他們的、主流派的美菲拉斯星人,如出一轍!
曆史的輪回,再次,展現在了他的麵前。
梅塔特隆與自己的弟弟,發生了有史以來,最為激烈的一次爭執。
但他的所有勸說與警告,都被認為是屬於過去那個時代懦弱的,早已過時的想法。
他拚儘一切,去反抗的那個惡,並非是某個特定可以被打倒的敵人。
那是一種,不可避免地,再次輪回滋生的……
名為傲慢的毒草。
他拯救了他的族人,免於被奴役的命運。
卻無法,拯救他們,那在和平中,逐漸走向腐化的未來。
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迷茫與孤獨。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過去所堅持的、所做的一切,是否,真的有任何意義。
就在梅塔特隆獨自一人,站在父母的墓碑前,陷入自我懷疑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