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是無垠的畫布,而revo是其上最不羈的旅者。
他曾見證恒星的誕生,也曾陪伴文明的消亡。
然而,在穿越了無數光怪陸離的世界後,當他踏足這片土地時,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遠處的河堤公園裡,一個孤單的身影正坐在秋千上,小小的身體隨著慣性輕輕搖晃。
那身影是如此脆弱,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晚風吹散。
revo靜靜地看著他。
看著這個,脆弱的、孤獨的、被全世界所遺棄的……
過去的,另一個自己。
他的腳步很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生怕會驚擾到這隻早已習慣在自己世界裡舔舐傷口的、受傷的小獸。
風拂過他潔白的衣擺,肩頭那隻通體漆黑的候鳥梳理了一下羽毛,安靜地陪伴著自己的丈夫。
revo在另一個相鄰的秋千上,輕輕地坐了下來。
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陪著他,一同看著遠方那條在夕陽下波光粼粼的、平靜的河流。
年幼的碇真嗣,感受到了身旁那突然多出來的、溫暖的氣息。
他如同受驚的兔子般,身體猛地一僵。
他下意識地將懷中的sdat抱得更緊,將頭埋得更低,試圖將自己徹底地藏進那片安全的旋律之中。
revo比任何人都更懂這份源自於被拋棄,對所有未知善意的恐懼。
他隻是靜靜地坐著,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陪伴。
他肩頭的那隻黑色候鳥,也感受到了這份令人心碎的寂靜。
她歪了歪頭,從revo的肩頭輕輕地跳了下來,落在了年幼碇真嗣的腳邊。
不知過了多久。
或許是被那隻不帶任何惡意的小鳥所吸引;又或許,是身旁那個沉默的、溫暖的存在,讓他久違地感受到了名為安全的錯覺。
年幼的碇真嗣,終於小心翼翼地從自己的膝蓋之間抬起了頭,偷偷地瞥了一眼身旁這個奇怪的、溫柔的大哥哥。
然後,他愣住了。
“你好。”
revo終於開口了。
年幼的碇真嗣看著他,第一次流露出了名為困惑的情緒。
revo看著他那充滿了戒備的眼神,笑了笑。
他知道,尋常的問候在此刻是無力的。
“有時候,”revo輕聲說,“一直聽同一首曲子,是因為害怕外麵的聲音吧。”
“害怕,被傷害。”
“也害怕……”revo的目光溫柔而通透,看穿了他他層層疊疊的心之壁壘。
“……傷害到彆人。”
年幼的碇真嗣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仿佛能洞悉自己所有秘密的、溫柔的大哥哥。
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被看見了。
不是作為誰的兒子,不是作為一個麻煩,而是作為一個獨立的、會害怕的個體。
revo沒有再多說什麼。
他知道,對於眼前這個年幼的自己而言,任何多餘的、充滿了說教意味的言語,都是一種傲慢而又殘酷的二次傷害。
他隻是從自己那件潔白的休閒服口袋裡,拿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枚由不知名金屬打造,隻有一半羽翼的銀色候鳥掛墜。
他將這枚一半的掛墜輕輕地放在了年幼真嗣的手中。
“這個,送給你。”revo的聲音帶著些釋然,“就當是……一個來自未來,小小的約定吧。”
說完,他站起身。
他對著這個還在發呆年幼的自己,露出了最後一個溫暖又充滿了鼓勵的微笑。
然後,轉過身,緩緩地離去。
他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那片瑰麗的、溫柔的夕陽之中,消失不見。
隻留下,年幼的碇真嗣,獨自一人,坐在秋千上。
他呆呆地看著那個奇怪大哥哥的背影,又低下了頭,看著自己手中那枚還殘留著對方體溫的銀色候鳥。
他抬起頭,望向了那片被夕陽染成了溫暖橘紅色的美麗天空。
就在revo的身影徹底消失後不到一秒,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降臨了這個世界。
那是一種君臨天下、絕對威嚴的氣息,讓空氣都為之凍結。
天空之上,一道難以言喻的、巨大的漆黑陰影一閃而逝,整個宇宙都在向其俯首。
隨後,那股龐大的氣息瞬間收斂。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公園的另一端。
他同樣穿著一身長衣,款式簡潔,卻是深不見底的漆黑。
他有著一張與revo一模一樣的臉,但那張臉上沒有絲毫溫度。
他的肩頭,同樣靜靜地站著一隻候鳥,卻是純白色的。
皇帝,跨越了無數個宇宙,隻為追殺自己的半身。
他的目光先是掃過那個坐在秋千上、因希望而顯得有些茫然的年幼的自己,在那枚掛墜上停留了一下,隨後,那雙漆黑的眼眸,鎖定了revo消失的方向。
“revo。”
下一刻,剛剛離去的revo,身影重新在不遠處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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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的溫和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而凝重的神情。
皇帝的聲音裡沒有憤怒,隻有一種死寂,“你通常會關閉你的全知,這是一種仁慈,有時也是一種愚蠢,現在,打開它。”
revo皺起了眉頭:“皇帝,我們的爭鬥……”
“打開它!”皇帝的語氣加重了,周圍的光線都被他的意誌所吞噬,“好好看看,你那引以為傲的可能性苗圃,都孕育出了怎樣的地獄!”
revo心中一沉。
他閉上眼,那份被他主動屏蔽的全知,再次開啟。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個他曾播撒下可能性苗圃的星球,一個本該走向和平共存的文明。
他注入的變量,如同病毒般失控了。
猜忌、仇恨、殺戮……那片他曾想拯救的土地,此刻正燃燒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絕望的戰火。
revo的真之力可能性苗圃,本身是不斷前進的進化,而進化往往伴隨著鬥爭與淘汰。
那個文明沒能承受住進化,最終在內鬥中自我毀滅。
“看到了嗎?”皇帝的聲音愈發冰冷,“這就是你所相信的可能性,你給了他們進化,而他們,選擇了自我毀滅,你那份天真的善意,親手將他們推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我……”revo的聲音有些艱澀,他無法辯駁。
“現在,你將為此付出代價。”皇帝向前踏出一步,他手中浮現出暗黑紋布的虛影。
然而,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
“那、那個……”
一個怯生生的幾乎要被風吹散的聲音,卻無比清晰地,傳入了兩人的耳中。
皇帝和revo同時一怔,動作停滯了。
他們同時轉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年幼的碇真嗣,不知何時從秋千上站了起來。
他死死地握著那枚銀色的候鳥掛墜,仿佛那是他全部的勇氣來源。
他嚇得渾身發抖,臉色慘白,卻依然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氣,仰著頭,看著這兩個對峙的長大後的自己。
“請、請問……”他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麼……要吵架?”
兩人沉默著,收起了各自的氣息。
revo立刻散去了所有鬥誌,他臉上的悲痛與決絕化為深深的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