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要從一個故事開始說起。
一個被動地被推上駕駛艙的少年的故事。
一個為了他人的期望而戰,在自我厭惡與對他人的隔閡之間反複掙紮、如同溺水者般掙紮的故事。
原本的結局,應該是在一片赤紅之海與心之壁的徹底崩塌後,於沙灘上醒來。
即便全世界隻剩下他與另一個女孩,那也依然是一種與他人共同活下去的——哪怕再渺茫、再脆弱——的可能。
在那份結局之後,出於對那個結局無法言說的不滿,本該有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一條新的故事線,一個新的世界。
在那裡,最終會出現一個創造了沒有eva的新世界、終於回歸了人間的『他』。」
「我曾見過他……
在無數糾纏的世界線中,在可能性之間,我曾窺見過那個本該屬於我的另一種命運。
我很羨慕他。
羨慕他完成了救贖,羨慕他被允許『下班』,羨慕他最終能被所愛之人牽著手,走向一個平凡而溫暖的明天。」
「但我的故事……出錯了。
我沒有和另一個人一起活在世界的可能。
也沒有因為不滿而重來的機會。
我所經曆的,是因風暴而降臨的赤紅——
一個連存在都消失的世界。
萬物消融,如同從未存在。
那個『重新開始』的選項,在我這裡,已經被徹底……抹除。」
「他們有他們的路。
而我,也必須走我自己的路。」
「於是,在那片虛無的儘頭,一個名為『利匹亞』的光之巨人獻出了自己。
我與他、與eva的殘骸融合,成為了既非人、亦非神的……新的存在。
我回到了過去。回到了2000年的南極冰原。
在那裡,我阻止了『第二次衝擊』,將本該毀滅世界的『亞當』,變成了一個需要我照顧的嬰兒——薰。
我以為我可以重新開始。
但這個沒有使徒的世界,卻有著另一種腐朽——人性自身的腐朽,那種無需外敵就能自我毀滅的、緩慢而堅定的腐朽。」
「然後……我遇到了一個女人。
神永蓮子。
她在一個雨夜,遞給我一把傘。給了我和薰一個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
我第一次……感覺自己像個活著的人。像一個真正的、會餓、會冷、會笑、會哭的……人。
但那份溫暖……太過短暫。」
「一場愚蠢而毫無意義的大火奪走了她。
不是使徒。
不是宏大的陰謀。
不是命運的必然。
隻是一群被黑幫利用的蠢貨犯下的、無法挽回的、可笑的錯誤。
那一夜……
我變成了『月下惡鬼』。
我殺光了鬆田組。
殺光了所有與此相關的人。
我讓那片街區的下水道,都流淌著他們的鮮血。
我以為複仇能填補空虛。
但當鮮血流儘,留下的……隻有更深的虛無。
一個比之前更巨大、更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虛無。
正是在那片血海中,我才明白——單純的毀滅,毫無意義。」
「我埋葬了『碇真嗣』。
成為了『神永新二』。
戴上了蓮子父親的眼鏡,仿佛戴上了一副新的麵具,一個新的靈魂。
我以為我已經看透了世界的殘酷。
但我看到的,是另一種地獄——一個溫水煮青蛙般的、充滿無聲絕望的校園。
一個用『為你好』的謊言,慢慢殺死孩子們靈魂的地獄。
我沒有成為他們的救世主。
我給了他們武器——不是刀,是思想。
我教他們看穿壓迫的本質,教他們團結,教他們質疑,教他們自己成為燎原的火種。
『晨光社』……那是我們點燃的第一顆火星。」
「與此同時,在陰影中,我建立了另一個帝國。
我用他們製定的規則——資本,去對抗他們。
東都精密、克萊西斯係統……我積累了足以撼動世界的財富,滲透了政治、經濟、媒體的每一個角落。
我成為了seee棋盤上最大的意外。一個他們看不懂、也無法控製的幽靈。
最終,我走進了gehirn。
不是作為敵人,而是作為『合作者』。
在那裡……我遇到了直子、瑪麗,還有我的母親……」
「赤木直子。
一個像刺蝟一樣,用冰冷和驕傲包裹著自己脆弱內心的女人。
我們像兩個笨拙的孩子,從超市購物開始,從一份炒飯開始,慢慢學會了如何靠近彼此,如何不被對方身上的刺紮傷。
也是在那一刻,在俯瞰著那個我親手建設的、‘更好’的世界時,我才終於有勇氣,去回溯和審視我內心那片最混亂的廢墟。
我才終於明白了……
……我對一個人的愛。
葛城美裡。
在遙遠的過去,作為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我分不清那份感情。
那是依賴嗎?
是親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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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彆的什麼?
那個訣彆的吻,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它太沉重,也太熾熱。
一個永遠無法回答的問題。
但當我成為『神永』,成為一個『大人』時……
我才終於理解了她。
我理解了她的痛苦,她的堅強,和她在那最後一刻,給予我的全部。
我確實愛上了葛城美裡。
在我終於成為能與她並肩的『大人』之後。
我愛她。
我愛她的堅強,也愛她的脆弱。愛她的意氣風發,也愛她的亂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