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雷雨,許多人在夢中驚醒。
然而陵容卻睡得很香。
次日一早醒來,已經天清氣爽,萬裡無雲了,蟬鳴聲也格外的清晰。
陵容去給皇後請了安,才知道甄嬛還要在行宮待兩天才能回來到景仁宮謝恩,大家不住地羨慕嫉妒。
其中當屬華妃和眉莊最落寞。
陵容並不在意,隻是她一出景仁宮的門,便聽見那樣聒噪的蟬鳴聲,心裡沒由來地一突一突,夏天真正地到來了。
她想起了往昔在這個夏天裡,圓明園裡發生的一幕幕,可是於她而言,其中最最驚心動魄的,便是父親重審一事。
還有一個半月多的時間,她不想為了他去四處奔波告饒,可若是坐視不管,想到前世的自己尚且朝不保夕,若此生成了罪臣之女,那便真的是永無翻身之日了。
“冬雪,一會兒回去備下紙筆吧。”
“呦,這麼熱的天兒,芙妹妹還有心情寫字呢?”
曹貴人風趣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陵容方才分明看見她先出了景仁宮,此刻真不知她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連忙笑一笑:“曹貴人好,許久未和姐姐說話了,姐姐不知道,莞貴人去了行宮,富察姐姐喜歡清淨,夏常在又要伴駕,我終日無趣,倒想去姐姐那坐一坐說話,不知姐姐可歡迎陵容?”
“妹妹這是說哪裡的見外話,隻要妹妹不嫌棄姐姐的住處簡陋罷了,請。”曹貴人的眸中閃過一絲訝然,隨即恢複往常的精明戲謔。
曹貴人的和煦堂不小,但裝飾用料皆簡樸老氣,顯得屋子都小氣了起來。
陵容瞧了一番,又聽曹琴默喚乳母抱熟睡的溫宜公主出來請安,她生怕有什麼不妥,愣是離得遠遠的瞧了一眼就不再客套,跟著曹琴默進內殿說話。
曹貴人搖著團扇,微笑道:“妹妹難得來一趟姐姐這兒,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陵容微訝她此刻的直率,便也笑了。
“從前隻聽說姐姐有玲瓏心,凡事無論大小微末,皆入姐姐耳目,我正有一則有關莞貴人的事想要請教姐姐。”
“哦?姐姐洗耳恭聽。”
陵容正色起來:“當日禦花園一見姐姐,都怪妹妹多嘴,誇讚了莞貴人一番,姐姐好生留心,便記住了莞貴人愛在禦花園蕩秋千一事,陵容愚鈍,不知華妃娘娘素來忙碌,怎麼能知道莞貴人那一日在禦花園蕩秋千,嚇得姐姐斷了腿!”
這一番質問,非但沒有讓曹琴默心虛,反倒掩唇失聲笑了起來。
“芙妹妹的話著實有意思,莞貴人和華妃娘娘去哪裡豈是姐姐我能左右的呢?”
隨即,曹貴人斂了笑:“何況,莞貴人跌倒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我與妹妹常常相見,妹妹又何必獨在莞貴人承寵之後方才提及呢?”
陵容亦是失笑,第一番的交鋒,曹貴人麵不改色,反倒笑話自己是事後諸葛呢。
於是麵容哀戚了下來,泫然欲泣。
“姐姐不知道,就因著陵容家世卑微,剛入宮的時候不得不依附家世顯赫的莞貴人和沈貴人,如今二位姐姐,一個得寵一個掌權,皇上已經不記得陵容了,若是姐姐來日不小心說漏此事,讓莞貴人和皇上知道,又將至陵容於何處呢?”
曹貴人亦是軟了眉頭,同情地望著陵容,語氣急切道:“妹妹多心了不是?姐姐我何曾做過這樣的事,當日之事僅僅是巧合而已!”
“說到底,曹姐姐,你與陵容是一樣的人,一旦在咱們頭上的人獲寵,就沒有我們的事了。”
陵容伸出手來,觸及到曹貴人微涼的手,內心微詫,天這樣熱,她的身體為何會如此?
隨即連忙拭淚:“曹姐姐,其實陵容有時候看見你在華妃娘娘麵前委曲求全,心裡真是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