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坐在榻上,讓乳母將福樂給抱到內殿去,自己則攏了攏單薄的衣裳,輕輕端起茶盞撇了撇沫子,看也不看麵前的人,頗有閒情愜意地慢慢品茶。
二月裡的夜晚,風外的風呼嘯嗚嗚,暖閣內炭火燒得熱,將穿得厚實的浣碧熱得一身是汗。
然而,這感受出來的暖意終究不及她內心的煎熬。
這小縣出來的安氏,如今都能子憑母貴,得皇上如此寵愛,有什麼好得意的,等將來自己得寵了……
半晌,就在浣碧滿頭大汗的時候,陵容才將手中地茶盞輕輕放下,抬眼瞥一眼她。
淡淡道:“你來賠禮,嗬,你又是誰?”
陵容隻覺得好笑,浣碧來求自己,也不知道找個好點的借口,她一個陪嫁婢女,真以為能代替她的主子甄嬛了。
浣碧的麵色憋得更通紅了,咬牙道:“回娘娘的話,奴婢浣碧,知道今日早晨小主和流朱讓娘娘難堪,然而娘娘責罰了春霏姑娘,我們小主卻輕輕放過流朱,可見小主不明事理,奴婢左思右想,所以特來向娘娘賠禮道歉!”
看來,她還不算太蠢,知道自己被甄嬛給了難堪,恐怕心裡是不舒服了,但自己卻不能明說出來。
便淡淡含笑道:“既然今日莞貴人有意與本宮生疏,那麼碎玉軒的事,本宮也不感興趣,她罰不罰婢女也與本宮無關。你的心意本宮心領了,若無事便告退吧。”
說罷,陵容便作勢要起身去寢殿,浣碧一急,連忙膝行上前,擋在了陵容的腳邊。
浣碧抬起頭,心裡一橫,看來不說是不行了!
“奴婢看不慣小主的為人,想必娘娘今日心中亦有不忿,奴婢願為娘娘赴湯蹈火!”
陵容抬起腳,直接越過了她的胳膊,往內殿走去。
“你啊,心比天高,可惜命不好,投生做了個丫鬟,快出去吧,本宮不留背棄舊主的人。”
聽得這話,浣碧險些一口氣沒上得來,安氏不愧是小門戶出身,自己如此低聲下氣,她竟如此不識好歹,錯過收自己入麾下的好機會!
“文嬪娘娘!當真不肯給奴婢一個效忠的機會嗎?”
浣碧俯下身,眸中已經儘是痛恨與不忿。
這自命不凡的白眼狼誰敢用?
陵容冷笑,頭也不回道:“來人,請她出去!”
“奴婢明白了!”
浣碧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利索地福身,隨即不用冬雪和春霏把她叉出去,她自己便頭也不回地出了延禧宮的大門。
抬頭看一眼清冷的月色,浣碧鬆開了將手指,卻發覺手心已經被掐出了血痕。
她冷冷笑了起來:“安陵容,你這個出身卑微的賤婢,但願你能恩寵無極,能活到看我步步高升的那一日!”
延禧宮正殿。
秋霞捧了漱口水給陵容,不解道:“娘娘,這浣碧竟然存了這樣的心思,如今您拒絕了她,奴婢見她出去的時候傲極了,她就不怕您找莞貴人告狀嗎?”
“你當宮裡人都是瞎子不成?”
陵容漱了口,接過巾子擦拭。
“今兒一早,甄嬛就弄了那一出,本宮直接拆了她的戲台子,她必定知本宮是不滿這把戲的,要是明兒本宮巴巴兒地去告她另一個陪嫁的狀,你說她會信嗎?”
冬雪伺候陵容上床鋪,一邊回頭對秋霞。
“奴婢也這樣想,恐怕莞貴人非但不信,還會覺得是娘娘挑撥離間呢。”
秋霞連連點頭:“奴婢明白了,也幸好娘娘沒有收她,否則不知什麼時候就背叛了娘娘呢!”
陵容又道:“吩咐康祿海,近來盯緊些浣碧的動向,若有什麼不對,儘快和本宮回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