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見她如此低聲下氣,規矩做得這樣足,陵容笑著,眼底的光卻冷。
自己的生辰是二月初九,如今已然是十月下旬,她這致歉,未免來得也太晚了。
“你們都出去!”
聞言,衛芷與冬雪等人皆退了出去,甄嬛福身的姿勢巍然不動,陵容就這樣看著她不說話。
半晌,甄嬛似乎支撐不住,有些搖晃起來。
陵容饒有興味:“怎麼,上次姐姐驚鴻起舞又傷了腳,如今連站立一會兒都不成了嗎?起來吧!”
“陵容,你何必如此字字譏諷!”
甄嬛抬眸,眼中儘是失望與灰心。
“那晚,我與果郡王不過是偶遇,可皇上和眾妃卻來得那樣全、那樣快?至於驚鴻舞,我知道,絕不是夏貴人的手筆。陵容,我們從前情如姐妹,如今貴妃氣盛,我們三人果真要——”
“夠了!”
陵容冷冷打斷了她,隻覺得可笑,她這是攻克不下惠嬪,就又和前世一樣,想起自己來了!
“本宮喚你一聲‘姐姐’原是你年紀大,客氣一句罷了,你如今什麼身份?卻要蹬鼻子上臉喚本宮的閨名!”
甄嬛直起了身子,更加不可置信,為何陵容也要這樣與自己撕破臉,連一點麵子上的情分都不做!
見狀,陵容站起身,慢慢逼近她,看著對方黑如寶石的眼珠中倒映出自己的臉,唇畔是諷刺的微笑。
“你是不是覺得匪夷所思,覺得自己肯上門來,已經是施舍本宮一個與你和好的台階?可你不知道,在本宮心裡,那年選秀初遇,這一切,本就是錯的!”
甄嬛的眼裡忽然儘是迷茫。
“你自以為你甄嬛的苦衷就是天大的事、天大的理,旁人的苦痛就憑你三言兩語,不痛不癢地就可以消解了,否則就是背叛、不是你甄嬛的好姐妹了!”
陵容看著她的瞳孔變大,似乎是不可置信,更加覺得諷刺,笑得更加惡劣。
“睜大你的眼睛瞧一瞧,這後宮裡,誰遠離你甄嬛,誰就躲開了是非堆!你不知道吧,眉莊的身子近來好多了,她常來與本宮作伴,但是她就是不願報了痊愈,你以為是為什麼?”
甄嬛的麵色變得難堪無比,似乎再精致的脂粉也掩蓋不住她的信念崩塌與防備破開。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陵容已經麵色平靜,端坐在屬於她的主位之上,靜靜睥睨著昔日的“姐姐”。
甄嬛,果然和前世一樣,一點兒也沒變。
“你走吧,惠嬪的態度就是本宮態度,望你不再自說自話、自作多情、自以為是,好自為之吧!”
甄嬛深吸一口氣,垂眸福身。
“既然如此,那嬪妾便告退,也願娘娘此後吉祥如意,福安無極!”
出了延禧宮,槿汐等候在門口。
“小主,怎樣?文嬪肯言和嗎?”
甄嬛閉眼複又睜開,平複了方才驚濤駭浪般的心情,隨即搭上了她的手,悄然往回走。
“我方才險些被她的歪理蠱惑了,文嬪已經不可救藥。既然今日我與她主動示好,她卻不再念半點姐妹情分,那麼日後,若她在這後宮爭鬥中失了自己,我亦不會心軟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