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萱很快又消失在了殿中,皇上依舊麵不改色地與眾人喝酒、談笑,隻是眼中沒有半分真情。
“皇上,臣妾想進獻一舞,名為驚鴻舞。”
待莊嬪老一套的古琴過後,默默無聞許久的烏拉那拉·宵月忽然含笑起身,第一次與皇上搭話,卻是那樣從容與落落大方。
皇上心中正是羞怒與生氣,都是心愛之人,皆有身孕,偏偏要相互趕儘殺絕,如何不氣急敗壞?
更何況,這開口之人又是何德何能,敢作驚鴻舞!
然而,當他抬眸一見宵月那張魅惑的臉,尤其是比芳貴人更年輕的麵容、更勾人的一雙眼睛,就像是芳貴人和世蘭的姐妹一般,頓時便將一切煩惱暫時忘卻。
這是哪一位嬪妃來著?自己倒是沒有絲毫印象了。
“咳咳!你……”
他不由得咳嗽了兩聲,眯著眼睛仔細打量著她,隨即抬手,卻還是記不起是誰。
見狀,陵容含笑道:“皇上,臣妾聽聞烏拉那拉貴人自小習舞,想來,今夜咱們姐妹要大開眼界了!”
蠢貨,舞得好也比不上先皇後,舞不好就更慘了,非但是玷汙了先皇後之姿,更是提醒皇上那年春日甄嬛起舞卻摔得小產的那次!
自己就成全她!
果然,一聽烏拉那拉氏三字,皇上警惕地睜開了眼睛。
“你,能作驚鴻舞?”
宵月依舊笑著,似乎沒有注意到滿座屏住呼吸的緊張,輕輕點頭。
“皇上,臣妾自幼習得,然而今夜是除夕,雕蟲小技,算不得旁的,絕比不過昔年柔則姑母的舞姿,今夜,臣妾隻為讓皇上開懷一笑罷了!”
提起柔則,皇上的麵色不由得流露出思念來:“你也知道先皇後的舞姿動人麼?那麼,你就作來吧!”
話畢,甄嬛正好掩門進來,驟然聽見烏拉那拉貴人含笑要作驚鴻舞,不由得心神恍惚一瞬。
“請容臣妾更衣!”宵月福身,便告退了出去。
甄嬛冷淡著麵色坐回了座上,然而皇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回來了,目光隻是戀戀不舍地追隨著宵月的背影。
莊嬪熱得搖扇子,靠近陵容幸災樂禍道:“剛才莞嬪多風光呢,眼下,皇上又見一個愛一個了,依嬪妾看,皇上就是要栽倒在烏拉那拉女人們的手心裡了。”
“不會的。”陵容側眸,緩緩一笑。
待宵月離開片刻,皇上終於注意到甄嬛回來了,便冷聲問:“莞嬪,方才去哪裡了,怎麼去了這麼久?”
皇上陡然發問,讓甄嬛心中一驚,麵上卻是一貫的微笑。
“多謝皇上關切,臣妾覺得殿中太熱,故而出去透了透風,今夜月色清冷,臣妾貪看了會。”
“好,一會兒,你也且瞧瞧烏拉那拉貴人的驚鴻舞吧!”
“是。”
見皇上又恢複了往日的神色,甄嬛心中一刺,難道他方才又想起當年自己與果郡王的誤會麼?
看著二人的互動,冬雪不由得著急,皇上怎麼就不直接處置了這莞嬪呢!
“在想皇上為什麼神色如常麼?皇上想除掉一個人的時候,往往先會若無其事,伺機而動。”
陵容卻好像背後長眼睛了一樣,輕聲冷笑,蘊藏殺機,如今皇上顧及甄嬛的,就是她肚子裡的孩子。
片刻後,宵月一身長袖舞裝而入,歌舞聲既起,自當翩然而動,嫵媚生姿。
若說她跳得如何,可以說是比當年的甄嬛還要略高一籌,但誰讓她沒有長一張酷似她先皇後姑母的臉呢?
這上頭,在陵容看來,就落了下乘了。
然而,不經意一瞥甄嬛的眼神,竟然是那樣的落寞,她也有這樣落寞的時候。
陵容緩緩飲下一杯酒,冷冽的滋味從喉嚨一直到胸口,後頭的勁兒直上,讓人反而會頭腦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