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果郡王猛然一停手上的姿態,忍不住抱著在嚶嚶哭著的元澈回頭,下意識擔憂地看著那小太監,似乎要仔細聽完接下來的話,確認莞嬪的平安。
孟靜嫻原本被歡喜衝昏的頭腦,丈夫、兒子在側環繞,終其一生的甜蜜剛剛初嘗,可一見王爺下意識這副情狀,心不由得都似被鈍器打擊了一般,又清醒又疼得厲害。
終究,還是比不過她。
不過是旁人嘴裡傳來的消息,就能引得他忘了自己,忘了元澈……
陵容見她孟靜嫻萬般失意,隨即又強打起笑顏和關切的神色來,不由得欽佩又有些感同身受。
是啊,天底下,誰能比得過她甄嬛能惹人注目和憐惜呢,從前,自己在除夕夜生福樂的時候,也不曾像她這個樣子。
至於其餘嬪妃,如浣碧、芳貴人等人皆是坐立不安,心中萬般祈禱,千萬不要生出個皇子來!
而皇上一愣,隨即看向陵容,淡淡道:“算起莞嬪也足月了,想必不會有事。”
陵容忙回過臉來,含笑道:“皇上放心,一切都備下了,絕不會有任何閃失。”
隨即便看向那小太監道:“你且回去,讓太醫和穩婆小心伺候,有什麼事便來請示。”
打發了小太監出去,殿內一片喜氣恢複,然而,無論是嬪妃還是皇上,氣氛都有些怪怪的。
“臣弟多謝皇兄成全!”
“妾身多謝皇上!”
果郡王的謝恩沒有了方才的興高采烈,似乎存了什麼心事,而孟靜嫻麵上卻掛著一貫的恬靜微笑,可她心中想什麼,就無人能知了。
雄黃酒下肚,大家心裡身上都熱熱的,殿中的冰再多,想必都澆不透腦中的熱。
午後,宴席漸漸散去,孟靜嫻原本還有心帶元澈私下去給貴妃請安,但聽得莞嬪生產的消息,無論是她自己還是貴妃,就都無心應酬了。
景陽宮。
而陵容與敏妃、敬妃和夏冬春早早離開了宴席,坐在景陽宮正殿中守著,不願這個節骨眼上出什麼意外。
“啊——疼——”
“娘娘,使勁兒!”
裡頭傳來痛呼,穩婆端著水盆來來去去,時不時還有流朱和崔槿汐心疼的聲音。
陵容看著急得團團轉的溫實初,便吩咐道:“看來,穩婆說得不錯,莞嬪是有些難產,溫太醫,你去開藥給莞嬪服下吧!”
貴妃不發話,他自然不敢亂動,聞言頓時如獲大赦,麻溜退下去。
坐了半日還不好,敬妃就也有些坐不住,有幾分想請皇上來的意思。
敏妃靜靜在旁邊八仙桌上和夏冬春喝茶,聞言便擋回去道:“皇上中午和幾位王爺喝醉了,眼下還沒有醒酒,怕是來不了了。”
“哎,說的也是。”敬妃不免歎氣,若皇上真的掛心莞嬪,也就不會喝醉了不能來了。
聽了半晌慘叫,夏冬春不免摸摸自己有些發涼的胳膊,歎道:“幸而當初我生樂陽是暈過去的,否則知道自己吃的這樣的苦,真是一輩子也見不得生產了!”
“誰也不是呢?”
敏妃不由得也一歎,隻是眼下莞嬪這一胎生產比起自己當年可平安太多了!
這一坐便坐到了夜裡,敏妃和夏冬春都有孩子要照料,不免都走了,莊妃照顧太後又走不開,隻得換了惠嬪來支應著。
“禧貴人不曾來看過嗎?”
惠嬪聽著那慘痛的呼聲,心裡想起自己當年生茁茁的情狀,竟是心裡痛得發澀得緊,麵上也木然。
“沒有。”當時浣碧生產的慘狀,敬妃還是曆曆在目的,也能體諒對方不來的情願。
惠嬪沒有多說話,隻是安靜地坐在那,呆呆的也不知在想什麼。
陵容乏得緊,幸而到了晚上甄嬛也沒力氣叫了,溫實初的湯藥和金針下去,固住了氣血,總歸還讓她能迷迷糊糊閉一會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