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陵容倒也摸不清,究竟是榮貴人她們幾個新進宮的更年輕嬌俏的嬪妃們打聽到消息在嬉戲,又或者便是哪些采荷的宮女罷了。
可偏偏是蘇培盛最眼尖,他最眼尖也就罷了,偏偏老臉還笑得跟朵菊花似的,那這其中可就有蹊蹺了。
“娘娘,您瞧。”
敏妃也是眼尖,似乎已然看見了人,搖著團扇輕輕抬手一點那荷花的方向,笑得意味深長。
陵容便不由得順著麵前皇上的目光看去,隻見不遠不近處的大片荷花蕩中,有小艘船飄蕩,船上有三個女子的背對著眾人的身影。
“那是?”
皇上見得這樣生脆出格的笑聲,不由得心中一動,見慣了中規中矩的嬪妃宮女,這樣的倒是彆具一格。
“呦,皇上,奴才也看不真切是不是采荷的宮女們,您看?”蘇培盛俯下身,揚眉笑著請示。
皇上一揮手道:“靠近些。”
於是,皇上身旁的欣貴人便伸長了脖子,萬分好奇究竟是嬪妃還是宮女,怎敢在福海上這樣放肆呢?
倒是惠嬪,對皇上貪戀美色的行徑已經見怪不怪,更也不好奇那荷花裡究竟是何許人也,隻是船行得快,風也大些,不由得低頭,將端陽的衣裳攏了攏。
隨著船越來越開,那一片盛放的碧綠粉紅的海洋也鋪天蓋地襲來,鼻間縈繞的清爽也彆具一格。
那三道背影越來越清晰,陵容幾乎瞬間就已經確認了那是誰,隻是當再仔細確認了那件衣裳後,驀地冷笑。
詭計多端。
轉眸再看皇上,眸光深邃,幽幽淡然,似乎已經失去了方才的興致,顯然是也認出了對方是誰,可那淡然背後的一抹細微幾乎不可見的驚喜,卻是他難以遮蔽的。
先皇後的臉,真是一道最管用的保命符,管用就管用在,每一個階段它擋災,隔一段時日,皇上再見這張臉,卻又會心軟。
“流朱姐姐,看我的!哈哈哈……”
鵝黃衣裳的女子用荷葉舀起水來,作勢要往紅衣女子身上灑,對方卻也不甘示弱,將開得不好的殘荷丟下,率先先發製人。
那一小船便因二人的打鬨而左搖右晃,唯有坐在船尾的女子穩當,似乎抱了滿懷的荷花,也是含笑阻止著二人。
“好啦,當心船翻了,我可不賠你們兩個新衣裳!”
這樣生趣的聲色畫麵,令皇上雖然心內有知,卻還是被吸引,不由得站起身來,走到了船頭。
惠嬪抬眸,不由得手一緊,柔和的五官皆揉到了一起:“是她!”
“好像是……莞嬪娘娘?可是她怎麼穿著外頭的衣裳?”欣貴人也吃一驚,不由得回頭看三人,小聲嘀咕。
“停!”
隔著兩隻小船的距離,皇上擺手叫停,這一動靜也將那一池靜謐美好給驟然打破。
“啊?!給皇上請安!”
兩個宮女驚得立刻停了手,回過頭來看見是皇上,頓時一聲驚呼,隻是小船太窄又晃,隻容得她們坐下,這勉強一行禮,倒是差點跌倒。
“皇上?”
坐在船尾的女子驚訝萬分,忙回過頭來見。
隻這一眼,皇上倏地睜大雙眼,眼前的莞嬪分明隻梳著小小的兩把頭,已經是有過兩個孩子的人了,卻穿著那一身粉裳,卻彆有少女天真浪漫之感,便如同,當年自己與她的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