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廈子便再道:“皇上,這也是情理之中的。皇後一向視您為天,有什麼風吹草動的都留心。何況,事關儲君,皇後娘娘不但是皇後,也是人母,人都是有私心的。”
他說這些話,未免有替皇後說好話的嫌疑,但是,他也看得出來,皇上會試探皇後,卻不會忌憚疑心她。
因為皇上,是真正的將皇後放在心上,這比對任何一位寵妃都很特殊。
否則,在皇上一開始想皇後是否會為了六阿哥奪嫡的時候,就會提防打壓,而非這樣兜著圈子試探了。
小廈子甚至懷疑,若皇後真的為了六阿哥敢對三阿哥下殺手,皇上是不是也會將錯就錯的當做不知道?
“朕知道。”
皇上閉著眼睛微微思量片刻,算算時間,如今是七月,很快過了八月中秋,就又是秋天了。
“傳夏刈來見朕。”
半月後。
宮外一處府邸,書房內。
三阿哥熱情地招呼著自家五弟坐下喝茶,兄弟兩個人又是賞畫又是鑒詩的,頗有意趣。
倒不是二人多麼有品味,實在是三阿哥於才學上不大開竅,而五阿哥到了十五歲才讀書,雖然如今收斂的性子,卻也不肯正經讀過多少書,兩個人在這方麵倒是誌趣相投,有話可說。
半晌,五阿哥笑著冷不丁來了一句:“三哥,我聽說皇阿瑪覺得張大人他們說得有道理,大抵要立你做太子呢!我瞧著等我大婚的時候,皇阿瑪也不舍得給我封個什麼,將來三哥你做了皇帝可彆忘了我這個弟弟,到時候多賜我些好畫!”
這話將傻樂的三阿哥嚇得手一抖,險些將茶水潑了出來,慌忙對上五弟的無辜溫和的眼神,一時不知道如何作答,隻得匆匆喝了一大口水壓驚。
“這什麼話!你聽誰說的?”
“弟弟哪裡用聽誰說,如今前朝後宮,就連長街上掃地的太監都知道,三哥你要做太子啦!”
“什麼!?”
三阿哥猶如見了鬼一般,將茶盞重重放下,驚慌又鬼鬼祟祟探頭看外頭有沒有人,忙又扯著五阿哥的衣裳到跟前來,要捂他的嘴。
真是要命!
“哪有有這種事,我自己怎麼不知道,你快彆和他們一樣胡說八道,我?我怎麼能當太子呢!”
皇後根本就不待見自己,又和額娘有仇,皇阿瑪因為兩年前自己貪汙受賄惱了自己,如今自己又沒有親娘在宮裡撐著,就是僖嬪生的八弟做太子也輪不到自己啊!
五阿哥眨著雙眼:“怎麼不能?皇阿瑪也誇了三哥你是我們兄弟的表率,你又是長子,從小在宮裡長大,處處勤勉,怎麼就做不得太子了?我就最巴不得三哥你做太子,比六弟那毛頭小子強!”
聽他這麼說,三阿哥雖然忐忑,卻也覺得這是真心話,與自己距離拉近了不少,鬆開了手彆過身去,深沉地歎氣。
“話雖如此,可我是不成的!六弟從小最得皇阿瑪喜愛,又是皇後的兒子,千尊萬貴的長大,小時候一起玩,他什麼都不懂倒也還好,如今我倒不愛去找他,免得招惹是非。五弟,三哥我,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五阿哥眼底一冷,麵上卻笑吟吟的驚喜,走到他麵前苦勸。
“這麼說,三哥並非胸無大誌了?既然如此,何必妄自菲薄,既然占了個長字,兄弟裡弟弟我是最服三哥你的,三哥怎麼就不想著自己去爭取一番?從前,先帝也並非最屬意咱們皇阿瑪的,可皇阿瑪不也做了皇帝麼?”
“五弟,你真的這樣想?”三阿哥也是眼睛一亮。
“那是自然,你我兄弟,年紀相仿,什麼時候說過假話?”
三阿哥眼睛直轉,可心底裡還是猶豫,一會兒有了想法和勇氣,一會兒又害怕皇後的威嚴。
猶豫了半晌,才道:“這事不能莽撞,五弟,你容為兄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