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敏貴妃也不免起身,厲聲道:“年氏,真是好大的架子!”
她原本是最想年氏死的人,今時今日,怎容得她這樣張狂,又想以下犯上,欺淩皇後。
陵容抬手,鎮靜道:“這時候,咱們自己不能落了氣,就真讓人耀武揚威了,讓她進來說話。”
年世蘭欣然走進來,她自當年家中出事,已經鮮少出門,如今見到了一群從前在她之下的故人皆比自己高一頭,竟沒有半分得意,隻是平靜地挨個行禮。
“見過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見過敏貴妃、莊妃、慶妃娘娘。”
敏貴妃冷眼道:“都是姐妹,華嬪真是多禮了。”
慶妃哼了一聲:“皇後娘娘身子不適,華嬪有什麼事,還是長話短說吧。”
“賜座。”
陵容隻是簡短的這兩個字,並不多言什麼。
年世蘭早見慣了白眼與言語淩辱,這幾句話,於現在她並不算什麼,得體地坐下,也便開門見山。
“近來,是臣妾侍奉在皇上麵前,發覺,皇上言語間似乎對宣望大人頗為忌憚,嬪妾隻怕,他鈕祜祿氏,會是另一個臣妾母家。”
她的話,大大出人意料,或者說,她此刻隻要不是來耀武揚威,就足以讓陵容等人對她刮目相看。
陵容不禁更坐直了些身子,像皇帝平視自己那樣,看著年世蘭。
“皇上的心意深不可測,你有幾分肯定,竟與本宮說來。不怕本宮覺得你有心乾政麼?”
年世蘭不屑一笑,就像她從前無數次蔑視其餘嬪妃一樣,抬手摸了摸耳畔的玉墜子。
是上好的翡翠冰料子,碩大瑩潤,如今很襯她的年紀。
“我年世蘭,素來明人不說暗話,若是怕,就不會來和你們說這些。那話,不妨就再說明白些!”
“皇上不僅忌憚宣望,更是忌憚皇後你,隻是礙於富察氏和鈕祜祿,和明麵上,皇後你是受害的,宣望他是護駕有功,暫且不能輕易動手罷了。皇後,你要早做準備才是,為了你自己,也要為了你的六阿哥!”
年世蘭利索地說完,在慶妃驚歎懵然的目光中便又站起了身子,像是要離開了。
她站著,眉間有忽然有淡淡的倦怠。
“皇後就放心吧,皇帝的寵愛,從那夜我的一條命沒死成開始,於我,就不再重要了。想必如今於你,也是一樣的。我若要做什麼,也不過是為了報最後的仇!”
她幾步走到屏風前,忽然又轉身。
“你最好聽我的話,早做好準備。皇上如今很信我,若他還有什麼動向,我會立刻來告訴你的。”
陵容靜靜看著她,任由她風風火火來,風風火火去,似乎什麼都沒變,卻什麼都變了。
“她這是,想要與皇後娘娘您合作?”莊妃一語道破,“可是,她又要報什麼仇?”
什麼仇?
陵容雙唇無聲翕動,自然是皇上殺她兄長,害死她成型的孩子,害得她險些一輩子絕育,縱容太後和皇後把她玩得團團轉了!
她險些都要忘記了,年世蘭心底有那麼多的恨,她也恨的是……
夏冬春蹙緊了眉頭:“她該不會是?”
二人與敏貴妃無言,她們不敢信,年世蘭無緣無故的,會因為恨,就真的敢去找皇帝報仇。
可是陵容莫名的相信,因為,她曾見過裕嬪的決然與瘋狂。
“她的話也有道理,娘娘,您該有下一步的打算了。”
敏貴妃最先回神,看向了陵容。
陵容見她們三個都是愁容,沉靜道:“下一步的打算,早就在圓明園就計算好了,你們不用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