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站在皇帝身旁的,是曾經的莊妃富察氏,跪著的人中,以敏貴妃為首,慶妃、敬妃、華嬪、惠嬪……年幼的皇子公主們,都怯生生望著大殿中的二人。
“恭請母後皇太後移駕——”
富察儀欣含笑,上前半步微微福身:“姐姐,皇帝還姐姐清白,已經將那些口出妄言的佞臣處置了。”
“好。”陵容抬眸,頷首微笑。
“五哥!”
福樂哇地一聲哭出來,如從前無數次委屈了那般撲進他的懷中,弘晝也伸出手來,將他摟在懷中。
“六弟,五哥是不是嚇到你了?”
福樂委屈道:“五哥,我好害怕!可是,我知道,五哥一定會救我和額娘的!”
陵容看著地上的弘晝和弘曜,上去俯身拉他們兩個起來,三個人一起走進了殿中,隔絕了外頭的喧嚷。
她像過去的三四年中的慈母一般,含笑望著他。
似乎為他今日的榮耀與本領,而發自內心的喜悅。
“你沒有叫我失望。”
弘晝的眼角發紅,他怎麼會讓額娘失望呢?
“額娘,自回宮,是您教導兒子上進,關切兒子功課,兒子犯了錯,是額娘在先帝麵前遮掩,兒子病痛,隻有您和六弟來著急愛護。隻有額娘和六弟,把兒子放在心中。”
“額娘,沒了您和六弟,兒子活不成。”
那一夜的聖旨中,無論是何緣由,額娘寫的是自己的名字。
陵容欣然微笑:“你是個好孩子,額娘自然會疼你,和疼你六弟是一樣的,額娘也從沒有看錯你。”
快四年了吧,這個早已經成年的孩子,卻在某些時候始終和孩童一般的單純,年年歲歲,她在他身上下的功夫足夠。
當年,為防就有失敗的這一日,無論是三阿哥,還是五阿哥,她都是慈母心腸,可惜,三阿哥有生母,是喂不熟的。
而弘晝,卻早肯肝腦塗地,情願去毒殺皇帝,那一刻,她就更知道心血沒有白費。
如今,這個瘋孩子的腦中,除了自己和福樂,果然什麼也不在乎了。
望著他的瘋,陵容不禁微歎,縱然知道他的秉性,然而在那一刻,自己還是忍不住覺得,所有人都會選擇皇位。
好在,瘋子和常人的確不同,找對了辦法,她便能這把利刃操控得極好。
弘晝卻渾然不覺什麼,不禁粲然而笑。
“額娘,那些不懂事的,不聽話的,想害咱們母子三個的,都已經死了,兒子將所有兵權收回,宣望也官複原職,額娘且回慈寧宮,一切都布置好了,兒子就將聖旨頒發出去,禪位於六弟!”
陵容低低一喝:“皇帝胡說,既然從來沒有謀反一說,那麼,那一份聖旨就從不存在!你就是大清的新帝,怎可兒戲,好端端的說禪讓就要禪讓?”
“可是,額娘!當皇帝,我痛!”
弘晝像當年五歲的孩童一般,含淚揉著自己的耳後,多少年了,他被這病折磨,裕嬪從來不喜歡自己叫痛、難受,隻有四年前入了宮,在額娘和六弟麵前,他才可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