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二人皆變了臉色,素日一向被欺負到頭上的柔則,怎會如此疾言厲色。
甘氏不由得陰陽怪氣道:“福晉如此惱羞成怒,難道是因為妾身說中的緣故麼?”
檀君怒道:“來人,她們無視福晉,罪加一等,直接就拖下去!”
“嗬,這府中,原來是檀妹妹你在掌家了?”
宜修的笑綿裡藏刀,走到柔則身前來:“姐姐,檀格格是太沒規矩了,姐姐不該這樣縱容她。嗬,自然了,甘苗二位妹妹是嘴快了些,說話不中聽,但到底皇上也未曾給蘇將軍身後太多嘉賞,她們也是不懂事的人,隻是,罰跪兩個時辰,隻怕膝蓋就廢了,姐姐一向心慈,不如就——”
“宜修。”
柔則頭一次不再喚她妹妹,也不再給她一個眼神,隻是平淡地喚她的名字,甚至連叫一聲“側福晉”的體麵都不給。
宜修失色,不由得俯下身去。
“姐姐?”
“你若知道我是福晉,不知我是姐姐,說這樣的話尚情有可原,可是,你卻叫我姐姐。”
柔則疲乏至極,將手搭在檀君手上,看了一眼四周的婢女。
“請甘苗二位妹妹出去跪著,若是不跪,就讓二門上的小子們進來摁著跪,今日,我絕不許王府中開這樣的口舌風氣。不然,將來其餘姐妹被她們紅口白牙攀誣,又當如何做人?”
這句話,無疑是讓甘苗慌了神,她們知道,就算今日福晉把她們打死了,王爺也不會眨一下眼睛,不由得將求助的目光都看向了宜修。
然而宜修也是猶如被狠狠打了一耳光,畢竟,這府裡一直都是她在打理的,她能不能理家,不過是柔則一句話罷了。
“宜修,你也好好反省。”
檀君看著她們三個的臉色,頓時胸口舒暢了氣,她就知道,福晉不是任人拿捏的軟糕。
待她們走後,宜修起身,看著不情願往外走的甘苗二人,意味深長一笑。
半個時辰後,院外慌作一團,驚動了王爺。
苗氏有孕二月餘,因罰跪而小產。
柔則聽聞,驚懼萬分,更是懊悔不已。
“檀君,怎麼會這樣?那是一個孩子啊,因為我一時生氣,就這樣沒了……”
檀君也是慌了:“姐姐,這不關你的事,是她自己造了口業,孩子才不願跟著她的。”
然而柔則還是流淚,痛心萬分。
檀君看著王爺匆匆趕來寬慰柔則,聽著下人回稟,苗氏暈厥還沒有蘇醒,心底裡對後院的鬥爭與生育的恐懼,更勝一層。
她不由得看向床榻上驚懼得倒下的人,倘若有一日,福晉不在了,自己不再得寵,又該怎麼辦呢?
這個問題,她一生都沒有答案。
苗氏的孩子沒有了,卻和宜修一樣,沒有得到王爺半分的關注,他的身心全部都投在因愧疚而病倒的柔則身上。
府裡的大權依舊還在宜修身上,而柔則竟然無視檀君一次又一次的請求、哀求,堅持留宜修伺候自己。
“姐姐,你究竟要做什麼?姐姐!”
無論檀君如何逼問、痛苦,柔則都不願回答她這個問題。
“檀君,你就當我太過自私吧。”以後,怕是不能照顧你了。
可是,自己也是人,自己被宜修召入府中相見,卻被王爺強娶入府,與他解除婚約,她會恨,卻為了族人、為了他、為了自己,可以強顏歡笑地活下去。
可是,他死了,因自己而死。
她如何不心如死灰,如何不對一切失望,如何,不恨!
如何,不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