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君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拖著回了院中的,王爺因為被皇上大加斥責之後,經此辱罵更加惱怒,遷怒了弘晝。
“不必去請什麼太醫了,就讓府醫去瞧瞧,看看到底有病沒病?實在不成,也隻是他的命不好,有這樣一位額娘,克著他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宜修也在旁,她不得不麵上做一個福晉的模樣勸慰。
“王爺不要因為耿氏瘋魔就說氣話,太醫還是要請來給給瞧瞧的。”
王爺氣急了,隨口便道:“有什麼好看的,就像弘暉一樣,瞧遍了府醫,又看了太醫,還不是不成?都是一樣的!”
說罷,他便不耐煩地回了書房。
宜修怔在原地,沒有半句回答,隻是死死咬住了下唇,心尖的刺痛蔓延成口齒間的血腥氣,她才勉強對著空無一人的院子擠出一個端莊的笑來。
“王爺,說的是。”
可是王爺已經離開許久了。
內室中,弘晝哇地一聲將灌下去的湯藥都吐出來,反倒有了一絲清明。
守在床邊的檀君瞬間又驚又喜,可立刻又是無儘的恐懼,她的孩子!
弘晝抬起小手擦母親的臉:“額娘彆哭,我的身子好,再喝下藥就會沒事了,額娘,阿瑪幫我請太醫了麼?額娘……”
檀君抖著嘴唇,哭笑著說:“有啊,阿瑪很快就請太醫來了,弘晝,額娘摸著你的耳後,哄著你,多難受你都要撐著啊!弘晝,你不能丟下額娘一個人……”
那雙柔軟的手,和無數次一般輕輕撫摸他的耳後,隻聽得額娘哽咽著唱一曲從前給自己唱的童謠。
半晌,檀君倏地起身,看向無痕道:“我要見紅素,請他幫一個忙。”
半日後。
紅素沒有見檀君,隻是回無痕道:“不必多言了,我已經去求過十三爺了,他已經請了太醫來,至於解藥他也親自帶人去尋了!”
見無痕眼眶紅腫,紅素不由得垂眸,妹妹生性倔強要強,即便柔則死了,也斷然不會就此忍氣吞聲,她到底沒有信自己的話。
是夜,風雨交加。
一隊人馬疾馳於京畿,一日一夜的功夫,終於帶回了一位名醫。
十三爺不眠不休,帶著名醫前往府上探望,終於為弘晝求得了一線生機。
醒來的時候,弘晝隻覺得自己身上輕飄飄的,什麼力氣都沒有,可也什麼苦痛都沒有了。
看著陌生的環境,他不由得嚇得坐起來,隨即,便有青年男人的笑聲傳來。
“弘晝,虧得你命大,也虧得你十三叔我的馬快,不然,你的小命就不保嘍——”
弘晝光著腳跳進他的懷中,嗚嗚哭了起來。
“十三叔,我好害怕!額娘呢,我為什麼在這裡?”
十三爺抱著小娃娃坐在床邊,哄著他道:“這裡是我家呀,你額娘是你阿瑪的庶福晉,我和大夫都不能隨意去她的院子裡,自然是把你帶到這裡最妥帖,你額娘好好的在府裡呢。”
他心疼地摸著懷中孩子的頭發,強行和四哥把這孩子帶出來,其實也是怕宜修趁亂再行不軌之事罷了。
“那,阿瑪還怪額娘麼?”
弘晝不由得很擔心,倘若自己好了,額娘又被怪罪,該怎麼辦?
“你額娘是無辜的,你們母子都是無辜的可憐人,四哥,當然不會怪他了。”
十三爺苦笑,沒有叫孩子看見,隻是更加抱緊了無助天真的弘晝,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