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料店的包間名為“竹韻”,環境清雅私密。淺金色的燈光從紙質燈罩中透出,柔和地灑在原木色的桌椅上。一麵牆裝飾著抽象的山水畫,另一麵是仿竹製的格柵,隱約能聽到外麵流水裝置的潺潺聲。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鹹香、芥末和新鮮魚生的混合氣息。
三人脫鞋步入,在榻榻米上的矮桌旁跪坐而下。薑譯哲顯然還有些心神不寧,動作略顯僵硬。歐陽月則優雅地跪坐,將裙擺整理得一絲不苟,笑容溫婉。生翎奇最為放鬆,甚至有些懶散地靠著一個軟墊,目光饒有興味地掃過略顯局促的薑譯哲。
穿著和服的女侍者安靜地送上熱毛巾和菜單。
“譯哲,看看想吃點什麼?這家刺身拚盤和烤銀鱈魚是招牌。”歐陽月將一份菜單自然地推到薑譯哲麵前,語氣熟稔,仿佛他們是常來的夥伴。
“我…隨便都好。”薑譯哲沒什麼心思看菜單,目光還有些遊離。
“那便由我來安排吧,希望合二位的口味。”生翎奇自然地將菜單接過,他的手指修長乾淨,指甲修剪得一絲不苟。他瀏覽菜單的速度不快,帶著一種鑒賞的姿態,偶爾用低沉悅耳的嗓音向侍者詢問一兩個關於食材產地或處理方式的細節,然後才做出決定。
“前菜就來一份雲丹拌山芋細絲,清新開胃。刺身,”他微微抬眼,征詢地看向薑譯哲和歐陽月,“特選拚盤可好?能嘗到多種時令鮮味。烤物的話,鹽烤喉黑魚,油脂豐潤。再配一份蟹肉茶碗蒸,一份和牛壽喜燒小鍋,最後以鯛魚炊飯收尾……至於酒水……”
他看向薑譯哲:“薑先生喝什麼?清酒?燒酎?還是威士忌?”
“清酒就好。”薑譯哲低聲說。
“行,那就先溫一壺。”生翎奇合上菜單遞給侍者,動作流暢,帶著一種掌控局麵的隨意。
等待上菜的間隙,氣氛有些微妙的沉默。歐陽月主動打破僵局,為薑譯哲斟上剛送來的熱茶:“譯哲,喝點茶暖暖胃。看你剛才臉色不太好,現在好點了嗎?”
薑譯哲雙手接過茶杯,指尖感受到瓷器的溫熱,勉強笑了笑:“好多了,謝謝。”他頓了頓,似乎覺得需要解釋一下,“剛才…就是一點私事,讓你們見笑了。”
歐陽月適時地柔聲說到:“沒事的,譯哲。那是你的前女友嗎?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一個人再努力也沒用。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是對方不懂得珍惜和溝通。”她輕輕歎了口氣,眼神裡充滿理解和同情,“有時候放手,既是放過對方,也是放過自己。你值得被更好對待。”
這話像羽毛一樣輕輕搔刮在薑譯哲最脆弱的地方。酒精尚未起作用,但這種被理解、被肯定的感覺,已經開始微微麻痹他的痛覺神經。
這時,精美的刺身拚盤和溫好的清酒送了上來。晶瑩剔透的蝦、貝類,紋理細膩的魚生,如同藝術品般陳列在冰山上。生翎奇熟練地拿起酒壺,給三人斟滿酒杯。
“來,第一杯,為我們今天的緣分。”生翎奇舉起小巧的陶瓷酒杯,看向薑譯哲。歐陽月也盈盈舉杯,目光溫柔地看向薑譯哲。
薑譯哲被動地舉起杯,三隻酒杯輕輕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溫熱的清酒滑入喉嚨,帶著米酒的醇香和一絲辛辣,一股暖意從胃裡緩緩升騰開來。
幾杯酒下肚,在歐陽月恰到好處的引導和生翎奇插科打諢的烘托下,薑譯哲的話匣子慢慢打開了。他並沒有說得很具體,但言語間流露出的懊悔、不解、為這段感情付出的不甘,以及被徹底拒絕後的茫然和痛苦,都清晰地傳遞出來。
歐陽月始終專注地聽著,不時點頭,在他自我懷疑時輕聲肯定:“那不是你的錯,譯哲,你真的已經儘力了。”
生翎奇則大多時間安靜聆聽,偶爾在薑譯哲停頓的間隙,才沉穩地開口。他不評論對錯,隻是從更宏觀的角度淡淡地說:“世事流轉,緣分聚散,皆有定時。強求不得,不如看開?”
話題不知何時,被生翎奇自然地引向了工作領域。“聽月月之前說過,薑先生專精於人工智能算法?真是了不起。”生翎奇用銀箸夾起一片晶瑩的鯛魚刺身,送進自己嘴裡。
“精通什麼的談不上,就是在公司裡負責一部分核心模塊而已。”薑譯哲回了一句,興致不高,但提到專業領域,眼神恢複了些許神采。
生翎奇微微一笑,放下筷子,目光帶著欣賞看向薑譯哲,“實不相瞞,我的朋友近期也在關注幾個前沿科技領域的投資機會,尤其看好ai的實際應用落地。薑先生有興趣嗎?”
這番話說到了薑譯哲的另一個痛處。他確實對公司的某些體製感到不滿,也曾有過自己闖蕩的想法,隻是礙於穩定和與蕭瀟規劃未來的考量一直未能實施。他眼中閃過意動,雖然嘴上還是說:“生先生……過獎了,我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創業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他身體微微前傾,語氣依舊平穩,卻多了一份認真的意味:“不知薑先生對目前的平台可還滿意?以你的能力,或許值得更廣闊的天地和更頂級的資源配置。若有興趣,或許我們可以找時間更深入地聊聊。資本與技術的結合,往往能創造出意想不到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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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月看著薑譯哲臉上重新煥發出的、被事業前景激發的光彩,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適時地又為他布菜:“譯哲,嘗嘗這個鵝肝壽司,味道很正。哥,你也彆光顧著說,讓譯哲好好吃點東西。”
她巧妙地將話題拉回輕鬆的吃喝上,既不讓薑譯哲感到被逼迫,又讓那顆關於事業野心的種子悄然種下。
這頓飯吃了近兩個小時。清酒空了一瓶又添一瓶。桌上是精致的杯盤狼藉。薑譯哲喝得滿麵紅光,話越來越多,從最初失戀的痛苦,到後來更多是聽生翎奇高談闊論,以及在自己專業領域偶爾插上幾句見解,得到生翎奇“毫不吝嗇”的誇讚和歐陽月崇拜的眼神。
他內心的鬱結似乎在推杯換盞和看似“知己”的交談中得到了極大的宣泄和慰藉。酒精、美食、事業誘惑、異性的溫柔崇拜…所有這些混合成一種令人眩暈的安慰劑,暫時填補了因蕭瀟離開而留下的巨大空洞。
歐陽月巧妙地將氣氛維持在一種舒適而高端的狀態,既展示了生翎奇的實力與格調,又給予了薑譯哲足夠的尊重和空間。
這頓飯吃了很久。料理一道道呈上,清酒溫了一壺又一壺。談話從失意的情感,逐漸轉向更廣闊領域輕鬆的交流,生翎奇見識廣博,談吐風趣而不失深度,薑譯哲不知不覺沉浸其中,眉宇間的鬱結散開了不少。
最終,生翎奇用一個眼神示意,侍者無聲地送來賬單。他並未看具體金額,隻是從西裝內袋取出一個低調的黑色皮夾,用一張黑卡輕輕劃過終端,整個過程安靜而從容。
離開包間時,薑譯哲的腳步因酒意而略顯虛浮,但精神明顯好了許多。生翎奇並未表現出過度的熱絡,隻是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以防他踉蹌。
站在商場門口,夜風帶著涼意。生翎奇的司機已經將一輛黑色的賓利慕尚悄無聲息地停在路邊。
“薑先生住在哪個方向?讓司機送你一程。”生翎奇的語氣是自然的關照,而非施舍。
“不,不用麻煩了生先生,我叫代駕就好。”薑譯哲連忙擺手。
“舉手之勞。”生翎奇微微一笑,已替薑譯哲打開了後車門,“夜已深,安全為重。”
歐陽月也柔聲勸道:“是啊譯哲,就彆推辭了。到家給我們發個消息就好。”
薑譯哲看著眼前氣質矜貴的生翎奇和溫柔體貼的歐陽月,再對比自己方才的失態和蕭瀟的決絕,心中湧起複雜的感激和一絲微妙的、被拉入另一個更高階層圈子的恍惚感。他不再推辭,低聲道謝後坐進了車內。
歐陽月細心地俯身,替他整理了一下歪斜的安全帶,動作輕柔,氣息如蘭:“好好休息。”
車門輕輕關上,隔音極好的車廂內瞬間陷入寧靜。薑譯哲靠在柔軟的真皮座椅上,看著窗外歐陽月和生翎奇的身影在璀璨的商場燈光映襯下,如同電影畫麵般優雅不凡。車子平穩地滑入車流,他疲憊地閉上眼,酒精和今晚的經曆讓他陷入一種疲憊卻奇異的平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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