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傍晚。
街道上積雪被掃在兩邊，塵土和垃圾浸染下，已經變得灰撲撲的。
霓虹燈閃著暖色的光，照在路邊長椅上，少年還在坐著翻看手機。
“推送好文，《霸道總裁愛上家裡破產的我》，這特麼什麼鬼東西？”
“還是看看某寶吧…”
“我去，正品二手iphone隻要兩千四百塊，這個月工資發下來，果斷拿下。”
他抬頭看了看公交站台。
作為打暑假工的大學生，出行方麵，當然是能省則省，畢竟要賺生活費。
自從談了女朋友之後，一個月一千五百塊錢，著實有點不夠花了。
就算aa也不夠花。
就算是大三學姐，也不能回回讓人家掏錢，麵子上始終掛不住啊。
“嘿嘿…”
他站起身，摘下兜帽，露出還算清秀的臉，在秋日寒風中呼著熱氣。
“開學回宿舍之後，給那幾個義子帶點什麼東西呢？還有學校裡的貓…”
“哎，好像綠燈了。”
少年抬頭看了眼，隨即將手機揣在兜裡：“走咯，回家去。”
“哐當”一聲。
馬路儘頭，歪歪斜斜的豐田車直衝過來，車頭一倒，撞在人行道上。
還算過關的製動性能，讓清醒過來的司機當場停下，跳下車來。
蘇北小城市，不像北上廣深那樣，許多路段的人行道還沒有護欄。
眼前，牆上。
車頭撞在少年的腹部，在水泥牆上，弄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凹痕。
即便是豐田這種小馬力車型，全速把人摁在牆上，恐怕也是重傷。
“握草…不會死了吧…”
精壯黝黑的男人嚇了一跳，伸手探了探少年鼻息，連連向後退去。
快死了。
就算把他救下來，送到醫院，自己也是難辭其咎，下半生怕是進局子了。
“老王…怎麼了？”
另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男人探出頭來，眼見這一幕，酒頓時醒了一半。
“我特麼跟你說了，不要酒駕，不要酒駕，讓你少喝兩杯。”
“你丫非說這郊區沒攝像頭。”
“你還說我？我特麼乾完一天的活了，累死累活，喝點酒還有錯了？”
“叫你特麼找了七八個人，勸老子喝酒，警察問起來，你也叫…慫恿罪！”
兩人一言一語，頓時吵得不可開交。
“不對啊！”
那精壯男人一拍腦門：“這裡丫的沒有攝像頭，誰知道我們酒駕。”
“誰知道人是我們撞死的。”
兩人一拍即合，坐回車上，朝著路邊逃也似地疾馳而去。
少年緩緩滑落到地上，嘴還像剛剛脫水的魚一樣，一張一合。
但也逐漸緩慢下來。
最後的記憶裡，隻剩下一片灰暗，如同隧道，儘頭散發著白光。
他的意識仿佛無根浮萍，一點點往前進，自己卻又完全無法控製。
…
“呼，呼，呼…”
病床上。
心率監測儀忽然發出密集，刺耳的“嘀，嘀”聲，全場人渾身一顫。
床邊，方才還在緊咬著下唇，暗自傷神的美婦人猛地撲上來。
少年如同剛從溺水池裡被打撈上來一般，大口呼吸著，環顧四周。
他的腦海裡，湧入一陣陌生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