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自己躺在病床上,整整一天,餓得眼冒金星,卻無人問津。
養父全副心神都撲在妻子身上,將他徹底遺忘。
身體虛弱加上饑餓,他最終暈了過去,幸而被巡查的護士及時發現,才撿回一條小命。
或許是因為那次骨髓捐獻傷了根本,從那以後,林弦的身體就大不如前,成了個“藥罐子”,隔三差五就要生病。
幾次高額的醫療費下來,養父開始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他擔心在林弦身上投入太多,最終索性將林弦“送”回了爺爺家,從此杳無音信。
爺爺得知了孫子的遭遇,氣得渾身發抖,想要討個說法,卻苦於找不到人。
直到前段時間,這個李華又像鬼魂一樣出現在他麵前。
或許因為報應,他妻子舊病複發,又到了需要捐獻骨髓的關頭,這個人又想起了林弦。
林弦如今早已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小孩子。
經曆了這麼多,他怎麼可能再幫這對吸血鬼般的養父母?
他明確地拒絕了幾次,態度強硬。
李華悻悻而去,消失了好幾天。
林弦原以為他終於死了這條心,沒想到,今天他又卷土重來,而且......還帶了兩個記者!
這擺明了是打算用輿論來施壓。
林弦的心沉了下去,一股怒意和厭惡湧上心頭。
“怎麼?看到你爸叫都不會叫了?真是養了一個白眼狼!”李華尖酸刻薄的聲音像一把淬了毒的針。
林弦臉色瞬間冷了下來,語氣裡滿是譏誚:“就你?也配當我爸?”
李華那冷漠的眼神幾不可察地閃了閃,幾乎是瞬間就切換成了委屈模式,立刻轉向旁邊的記者,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
“記者同誌,您看看!這就是我們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啊!
他母親躺在醫院裡等著骨髓救命,他不認我們就算了,連自己母親的命都眼睜睜看著不管!
這還是人嗎?這還有天理嗎?”
旁邊的女記者眉頭緊鎖,目光在林弦俊朗的臉上打了個轉,有些難以置信:
“小夥子,你看著挺斯文的,真會做出這種......六親不認的事情?”
林弦冷冷地瞥了女記者一眼,語氣帶著不耐:“你們是哪來的?這事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女記者意識到他可能還不清楚情況,便轉向身後的鏡頭,提高了音量:
“這位先生,我們這裡有攝像機全程記錄。我是蘇杭電視台《有困難找我們》欄目的記者。
我們這次來,就是想幫助你們調解家庭矛盾,解決困難的。”
“調解?我們之間沒有矛盾,隻有仇恨!”
林弦打斷她,聲音冷硬如鐵,“我還有事,彆再打擾我。”
說著,他轉身就要回屋。
“哎!你等等!”女記者反應過來,急忙上前拉住了他,“話還沒說完呢!”
“怎麼回事?外麵這麼吵?”
這時,屋裡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葉芷萱揉著惺忪的睡眼,睡衣還沒換下,走了出來。
李華眼睛頓時一亮,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又迅速轉向林弦:
“好你個林弦!現在翅膀硬了,傍上富婆了,就不管你爹媽了是吧?”
葉芷萱頓時一愣,疑惑地看向林弦。
她還從來沒見過林弦的父母,下意識地多看了李華幾眼。
林弦五官清俊,氣質乾淨,而這個男人......
說句不好聽的,歪瓜裂棗,兩人怎麼看也不像一家人。
“看他這模樣,哪裡像我的父親?”
林弦目光掃過李華,“他不過是個陌生人。”
“好啊!俗話說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你現在有錢了,就不認我們這窮爹窮媽了,是吧?”
李華徹底撕破了臉皮,一屁股坐在地上,對著鏡頭就滾了起來,嚎叫著,“讓全國觀眾都看看!看看林弦是個什麼貨色!”
林弦聲音低沉:“我再說最後一遍,滾!不然彆怪我不客氣!”
女記者見狀也急忙舉著麥克風湊了上來,試圖緩和氣氛:
“林弦先生,是這樣的......我剛才也了解到一些情況。雖然您和李先生並非親生父子,他當年也確實收養過您。
而且,您的母親現在還在醫院,情況危急,急需骨髓移植。
您......您真的忍心看著她就這樣......
您難道心裡就一點沒有愧疚,不想救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