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你幾乎要餓死了,你養父母看你可憐,好心收養你!
他們省吃儉用的把你養大,還讓你上大學,你就是這樣回報父母的嗎?”
“小夥子要知道感恩啊!”
“知恩圖報是我們國家的優良傳統,做人不能忘本!”
看到氣氛被自己成功醞釀起來,女記者臉上露出更加得意的笑容,
她趁機煽風點火,將情緒推向高潮:
“可憐天下父母心!你怎麼就不理解父母的心情?
如果沒有他們的努力,怎麼會有你的今天?”
看著眼前這幫人唾沫橫飛的嘴臉,林弦隻覺得一陣陣的惡心。
他隻想冷笑,一種徹骨的寒意和荒謬感交織在一起。
現在,李華雖然嘴上沒說,但他眼中那一閃而過得意,如同淬毒的針,狠狠刺痛了林弦的眼睛。
林弦的拳頭,在身側攥得“咯咯”作響。
沒有李華他們的欺騙,沒有他們的惡行,自己怎麼會從小就成了那個躺在病床上、插滿管子的藥罐子?
針管刺入脊椎的劇痛,如同附骨之疽,纏繞了他整個童年,
甚至到現在,一閉上眼,那種錐心的痛楚依然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
“說夠了沒有!說夠了就滾!”
林弦終於忍無可忍,聲音憤怒而沙啞。
看到這副情形,女記者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她急忙不動聲色地對著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
旁邊的攝影師立刻不動聲色地調整角度,打開了鏡頭。
氣氛,從始至終都被他們牢牢掌控,
現在,終於可以完美地拍攝了!
“林弦,家庭矛盾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解決、逃避問題,作為成年人,我們要清楚責任這兩個字。”
女記者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正義感”。
接著,她開始按照之前編排好的劇本,上演這出“苦情大戲”。
在鏡頭麵前,不止一次地強調,
是李華兩口子出於“善心”收養了林弦,將他“從死神手裡搶了回來”。
旁邊的李華更是配合得毫無破綻,等到女記者的聲音稍微停頓,
他便立刻接上,開始了他的“催淚表演”。
“林弦啊林弦,”
李華的聲音帶著哭腔,吸吸鼻子,接著抹了一把並不存在的眼淚,
“當初領養你的時候,家裡的條件也不好,我們就想著,總不能讓你餓死,哪怕苦我們,
也不能苦了你,我們是真的把你當成親生兒子一樣對待的!”
他湊近鏡頭,眼神裡充滿了“慈愛”和“悲傷”:
“你記不記得,在最困難的時候,我跟你媽盛飯時都把稠的留給你,我們喝清湯,這些你都忘了?”
“我們是你的養父養母,沒有生你,但我們養了你!你不能說不認就不認啊!”
“現在你養母生命垂危,我們不指望著你膝前儘孝,我們隻求你念在往日的恩情上,你救救她!”
說著,李華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伸手扒拉開圍觀的人群,
當著鏡頭的麵,竟然“撲通”一聲,重重地跪了下來!
那聲音,在安靜的樓道裡顯得格外刺耳。
趁著林弦一愣神的功夫,他迅速地地拉住了林弦的褲管,頭幾乎要磕到地上:
“求你,救救你養母!我給你磕頭了!”
“啊?”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
臉上都露出誇張的“驚訝”和“痛心疾首”的表情。
而林弦,站在那裡,目光冰冷得能結冰!
當初,就是這個惡魔,用謊言和惡意,把年幼、無助的他,推上了那個冰冷的手術室,
讓他承受了非人的痛苦,幾乎毀了他的一生!
而現在,這個惡魔,又想用同樣的手段,用更卑劣的方式,親手毀掉他現在的人生!
“你給我滾!李華!”
林弦胸口起伏,“我告訴你,你休想用這種方法逼迫我!休想!”
女記者將鏡頭精準地對準了跪在地上的李華,
他的“可憐”和林弦的“冷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觀眾同誌們,”
她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無奈”,
“我們的采訪現在遇到了瓶頸,麵對養父的苦苦哀求,
養子無動於衷,在林弦的不理解下,‘調解’陷入停滯階段。”
“烏鴉反哺,羔羊跪乳,這些最基本、最樸素的情感,似乎已經被林弦遺忘。”
“不過我們不會放棄,我們的目的就是來調解家庭矛盾的,
為了生命,為了親情,我們呼籲……”
話音剛落,一道淩厲如刀鋒般的聲音,突然像驚雷一樣炸響,瞬間壓過了女記者煽情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