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這麼鄭重,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動筷子了。”
話音剛落,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
林弦和錢雨沁幾乎是同時一怔,漾起了記憶的漣漪。
當初上大學時,林弦路見不平跟幾個醉漢理論,結果胳膊受傷。
事後,錢雨沁請林弦吃飯。
那時候,林弦好像就說過這樣一句話。
現在話從錢雨沁的嘴裡說出來,林弦和錢雨沁都想到了大學時發生的那件事。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笑起來。
錢雨沁夾起一塊排骨,細細地品咂,眉眼彎成了月牙:“真不錯,鹹香軟糯,打滿分!”
語氣裡是毫不掩飾的喜愛。
林弦接過話頭,嘴角噙著笑:“有這麼好嗎?”
話是這麼說,他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聲。
吃完排骨,錢雨沁放下筷子,抬眼看著林弦:
“林弦,你還記不記得上大學的時候,我第一次請你吃飯,你好像也挺拘束的,還說我鄭重的樣子會讓你不好意思。”
林弦挑了挑眉,帶著點懷念:“怎麼不記得,那個時候,我比你還緊張。”
“我早就看出來了,隻是沒有說出來。”
錢雨沁笑著接話,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一邊慢條斯理地吃飯,一邊隨意地聊天。
氣氛悄然從之前的某種微妙的距離感中拉近,變得格外溫馨。
錢雨沁在感慨林弦廚藝精湛的同時,又問起了一些關於烹飪的細節,林弦都耐心地一一解答。
錢雨沁聽得很認真,時不時地點頭。
就在這時——
“咚咚咚。”
門外,一陣突兀的敲門聲,驟然打破了這份美好的溫馨。
兩個人同時一愣,動作瞬間凝固,不約而同地循聲望去,目光交彙在緊閉的房門上。
林弦頓時感到很疑惑。
怎麼回事?
難道……李華又折返回來了?
想起剛才李華跟那個女記者在樓道裡那番不堪入目的鬨劇,林弦的眉頭不由自主地擰緊,心頭的煩躁和警惕瞬間被點燃。
錢雨沁也放下了筷子。
敲門聲再次響起,比上次更急促。
“我去看看。”
林弦壓下心頭的煩躁,聲音平淡無波,站起身來。
他走到門前,深吸一口氣,緩緩擰開了門鎖。
門開的一刹那,林弦再次愣在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術。
站在門口的人,竟然是……葉芷萱。
而看到開門的林弦,葉芷萱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清冷的眼睛裡,瞬間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喜。
緩過神來,林弦的聲音依舊平靜,隻是那份平靜下,暗流湧動:“你怎麼來了?”
葉芷萱的柳眉微微蹙起,她先是下意識地、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門內隱約可見的餐桌,才收回目光:
“打聽到你住在這裡,就過來了。我可以進去嗎?”
昨天晚上,她想了很久,決定還是要來看一下林弦。
畢竟他的爺爺剛離世,兩人相處了三年,她打心底還是有些關心林弦的狀態的。
葉芷萱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林弦再怎麼不情願,也不好直接拒絕。
他沒有開口說“請進”,隻是側身讓開一條路,自己不動聲色地站到了一旁。
葉芷萱邁步走進屋內,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餐桌前的身影上——錢雨沁。
她的心頭猛地一跳,那雙精致的眉毛幾乎要擰成一條線。
餐桌上還擺著幾道未動多少的菜肴,氤氳的熱氣正緩緩散去,兩副碗筷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對麵,畫麵寧靜而溫馨。
想到剛才林弦和錢雨沁麵對麵坐著吃飯的情形,葉芷萱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酸澀瞬間彌漫了整個胸腔。
跟林弦在一起的三年,他們雖然很少能像普通夫妻那樣圍坐在餐桌前,但那樣的時刻,終究是存在過的。
那個時候,她也曾坐在林弦對麵,桌上擺著的,也都是林弦親手做的飯菜,而且,很多都是她喜歡吃的。
想想現在,林弦對麵坐著的,已經不是自己,而是換成了這個陌生的女人,葉芷萱心中百感交集。
她緩緩低下頭,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悄悄掩飾住眼底幾乎要溢出來的落寞。
從剛一進屋,葉芷萱的鼻子就捕捉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
對於這個味道,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熟悉到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