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拂過她耳廓的瞬間,楊少川清晰地感覺到江濱的呼吸有一刹那的停滯。那溫熱的、帶著山野氣息的觸感,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開圈圈漣漪。他並未立刻收回手,指腹在她小巧的耳垂邊緣短暫停留,粗糙的薄繭摩挲著細膩的肌膚,傳遞著一種無聲的占有與珍視。江濱的臉頰早已紅透,如同熟透的蜜桃,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卻並未躲閃,隻是輕輕“嗯”了一聲,那聲音細若蚊蚋,幾乎被林間的風聲吞沒。
他順勢接過了她手中的竹籃,沉甸甸的野果散發著清甜。左手很自然地滑下,輕輕握住了她微涼的右手。江濱的手指纖細,被他乾燥溫熱的手掌完全包裹,她微微蜷縮了一下指尖,隨即順從地舒展開,與他十指相扣。掌心相貼的暖意,比引魂樹蔭下的靜謐更讓人心安。
“走吧。”楊少川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目光在她緋紅的側臉上停留片刻,才牽著她,轉身踏上返回的小徑。
山林的靜謐被他們踩在腳下,沙沙作響。陽光穿過葉隙,在他們緊握的手上跳躍。下山的路似乎比來時短了許多,空氣中海風的鹹腥味逐漸取代了草木的清香。當視野豁然開朗,蔚藍的大海鋪展在眼前時,楊少川下意識地收緊了握著江濱的手。
金色的沙灘在正午的陽光下泛著刺眼的白光,海浪溫柔地舔舐著岸線,卷起細碎的泡沫。遠處,隱約能看到幾艘小漁船漂浮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這本該是一幅寧靜祥和的海濱畫卷。
然而,這幅畫卷的中心,卻突兀地鑲嵌著一個極其不和諧的元素。
就在離他們不遠的一片嶙峋礁石區,一塊最為高大、形狀嶙峋如蹲伏巨獸的黑色礁石上,赫然綁著一個人。那人被五花大綁,姿勢極其標準且充滿了一種荒誕的儀式感——兩條手臂被拉開,用粗糲的麻繩緊緊捆住;兩條腿也被分彆拉開,各自牢牢地綁在礁石凸起的棱角上;最誇張的是脖子,竟然也套了一圈繩子,雖然不算太緊,但另一端同樣固定在了礁石上,勒得他不得不微微仰著頭,活脫脫一副即將被獻祭的模樣。
午後的陽光毫無遮攔地傾瀉在他身上,汗水順著額頭流進眼睛,他隻能狼狽地眯著眼,嘴裡似乎還在嘟嘟囔囔地抱怨著什麼。那件花裡胡哨的沙灘襯衫濕了大半,皺巴巴地貼在身上,頭發也亂糟糟地黏在額角——不是趙魁宇還能是誰?
楊少川的腳步猛地頓住,握著江濱的手也不自覺地一緊。一股強烈的、混合著“果然如此”的荒謬感和“這家夥到底還能有多丟人”的無語感直衝天靈蓋,讓他額角的青筋不受控製地跳了跳。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右肩的舊傷都跟著隱隱抽痛了一下,仿佛在無聲抗議這視覺汙染。
不是....這家夥什麼情況,這家夥是在s商鞅嗎?就差五個馬來讓他解脫了。
楊少川內心瘋狂吐槽,一股想立刻轉身就走的衝動油然而生。他幾乎能想象出洛羽那家夥此刻正躲在某個礁石後麵,舉著手機或者望遠鏡,笑得前仰後合的樣子。
“少川?”江濱疑惑的聲音響起,她順著楊少川有些僵硬的目光望去,自然也看到了礁石上那個造型奇特的“祭品”。她清澈的眼眸裡先是掠過一絲驚訝,隨即是濃濃的不解,“那個人......怎麼被綁在礁石上?看起來好奇怪......你認識他嗎?”
江濱的語氣充滿了純然的困惑和一絲擔憂,顯然是把這當成了某種突發事件或者奇怪的儀式。
楊少川的嘴角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認識?何止是認識!這是他朝夕相處了兩年的室友!是昨天剛在海上表演了“奧義·沉底術”的活寶!是那個揚言要在沙灘上飆車的“危險分子”!
但此刻,看著趙魁宇那副狼狽不堪、蠢到突破天際的模樣,再對上江濱那雙寫滿“這該不會是什麼壞人或者怪人吧”的純真眼神,楊少川內心隻有一個念頭:絕對不能承認!太丟人了!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額角跳動的青筋和內心奔騰的吐槽欲,臉上的表情瞬間切換回慣常的冷靜,甚至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疏離和困惑,仿佛真的隻是在看一個毫不相乾的陌生人。
“不認識。”楊少川斬釘截鐵地回答,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眼神也迅速從礁石方向移開,仿佛多看一眼都會汙染視線。他甚至微微側身,不著痕跡地用身體擋住了江濱一部分的視線,試圖將那個辣眼睛的畫麵隔絕在她的視野之外。
“可能是什麼行為藝術,這種人有特殊愛好,我們沒必要管。”他語氣平淡地補充了一句,聽起來像是在猜測,但那份刻意的“與我無關”和“不想深究”的態度卻表露無遺。
“行為藝術?”江濱眨了眨眼,顯然對這個解釋感到更加茫然了。她歪著頭,還想再仔細看看那個被綁著的人,似乎想分辨出點什麼。
楊少川哪裡還能讓她再看下去?萬一趙魁宇那家夥突然嚎一嗓子“川少救命!”或者喊出什麼更離譜的“奧義”口號,那他苦心維持的“不認識”人設瞬間就會崩塌,連帶他在江濱心中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可靠形象也要跟著一起沉入海底。
“走吧,濱。”楊少川果斷地緊了緊握著她的手,力道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同時身體微微用力,帶著她就要轉身離開這片“是非之地”。他的聲音刻意放得柔和了些,帶著轉移話題的意圖,“正好,我也想知道這段時間花鳥島的變化。。”
他一邊說,一邊已經邁開了步子,拉著江濱就要離開這裡,步伐比平時快了幾分,透著一股急於逃離現場的迫切。
江濱被他拉著,腳步有些踉蹌,回頭又看了一眼礁石的方向,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楊少川完全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隻是堅定地、帶著點“此地不宜久留”的緊張感,拉著她快步離開沙灘,將那個綁在礁石上、還在徒勞掙紮的“祭品”和他那可能存在的“奧義”徹底拋在了身後。
海風似乎都帶著一絲對趙魁宇的憐憫或者嘲笑),吹拂著楊少川額前的碎發。他此刻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離開,越遠越好,絕對不能讓江濱知道那個被綁成粽子的蠢貨是他的室友!至於趙魁宇......楊少川在心裡默默給他記上了一筆——等回去再算賬,或者,乾脆祈禱他多曬一會兒,讓海水好好洗洗他那過於活躍的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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