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病房裡的溫柔與決意
清晨五點，空就醒了。窗外還是一片漆黑，隻有零星的路燈亮著。他輕手輕腳地起床，儘量不吵醒隔壁房間的合租室友。這間不到四十平米的公寓被隔成兩個小臥室，共用狹小的衛生間和廚房，租金卻已經占了他收入的三分之一。
空打開冰箱，裡麵隻剩下幾個雞蛋、半顆卷心菜和一小塊雞肉。他熟練地取出這些食材，開始準備今天的特彆料理——母親最愛吃的杏仁豆腐和清燉雞湯。
刀在砧板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空的動作輕柔而精準。他先將雞肉焯水去腥，然後放入小砂鍋中，加入幾片生薑和一點點料酒。這是他能負擔得起的最好的食材了，醫院附近的餐館價格高得離譜，而母親已經吃了太多頓醫院提供的乏味餐食。
"至少...讓她吃點喜歡的。"空自言自語道，將砂鍋放在爐灶上用小火慢燉。
趁著燉湯的時間，他開始製作杏仁豆腐。這道甜品工序繁瑣，但空做起來得心應手。他先將杏仁浸泡、去皮、磨漿，然後加入一點點瓊脂和糖。整個過程需要極大的耐心和細致，任何一步出錯都會影響最終的口感。
空專注地工作著，額前的碎發不時滑落，他習慣性地用沾著杏仁粉的手背將它們撥開。廚房裡漸漸彌漫著溫暖的香氣，雞湯的醇厚與杏仁的清香交織在一起。
"空？你又這麼早？"室友萬葉揉著眼睛出現在廚房門口，他穿著鬆垮的睡衣，銀灰色的長發隨意地披散著。
"吵醒你了？抱歉。"空頭也不抬地道歉，手上的動作沒停。
萬葉靠在門框上，看著空忙碌的背影："今天去醫院看阿姨？"
"嗯。"空簡短地回答，將杏仁漿倒入模具中定型。
萬葉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我上周的稿費到了，可以先借你一些。"
空的手頓了一下，然後搖搖頭："不用了，謝謝。我能應付。"
"你總是這樣。"萬葉歎了口氣，聲音裡帶著無奈和一絲心疼，"明明已經這麼困難了，為什麼不接受彆人的幫助？連你妹妹都不知道阿姨生病的事吧？"
空的肩膀微微繃緊："熒有她自己的生活。而且...她剛入職新公司，我不想影響她。"
"那至少讓我——"
"湯快好了，我得準備出門。"空打斷萬葉的話，轉身對他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真的謝謝你，萬葉。但我自己的事情，我想自己解決。"
萬葉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隻是輕輕點頭："...路上小心。"
空將做好的杏仁豆腐和雞湯仔細打包，又裝了一小盒自己醃製的醬菜。他換上最乾淨的一件淺藍色襯衫和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在鏡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總是亂翹的金發。鏡中的青年有著精致的五官，眼下卻帶著明顯的青黑，昭示著長期的睡眠不足。
七點整，空提著保溫袋出門了。他選擇坐公交車而不是地鐵，因為公交卡裡還剩一些錢，而地鐵需要額外充值。早班車上人不多，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保溫袋小心地放在腿上。
車窗外的城市逐漸蘇醒，陽光透過玻璃照在空的側臉上。他望著窗外閃過的景色，思緒飄到了半年前——那時母親剛確診重病，他不得不從大學退學，賣掉家裡值錢的東西，搬到現在這個便宜的合租公寓。父親早在他和熒小時候就離開了，而熒...他那個倔強又優秀的妹妹，剛剛在一家大企業找到工作。空知道如果告訴熒實情，她一定會放棄大好前程回來照顧母親。所以他選擇隱瞞，獨自承擔這一切。
公交車在醫院站停下，空收起思緒，快步走向住院部。走廊裡消毒水的氣味依然讓他不適，但他已經學會掩飾這種反應。
"503號病房..."空默念著，輕輕敲了敲門才進去。
"空？這麼早就來了？"病床上的女性——空的母親——試圖坐起來。她曾經美麗的麵容被病痛折磨得憔悴不堪，但看到兒子時，眼睛依然會亮起來。
"媽，彆動。"空趕緊放下保溫袋，幫母親調整床背，"我帶了您愛吃的杏仁豆腐和雞湯。"
"又熬夜做這些了？"母親心疼地撫摸兒子消瘦的臉頰，"你看你，又瘦了。"
空搖搖頭，笑著打開保溫袋："我沒事。您嘗嘗看，這次用了新的配方，杏仁磨得更細了。"
雞湯的香氣立刻充滿了病房。母親小口喝著，眼中泛起淚光："和以前的味道一模一樣...你從小就擅長這個。"
"慢點喝，還有呢。"空用紙巾輕輕擦去母親嘴角的湯漬，動作溫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瓷器。
他們聊著無關緊要的話題——醫院的夥食、窗外的天氣、隔壁床新來的病人。空刻意避開任何關於經濟狀況或妹妹的話題，隻是專注地聽母親講述病房裡的瑣事，不時附和幾句。
"對了，"母親突然說，"前幾天萬葉來看我，說你拒絕了他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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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的手指僵了一下，差點打翻湯碗："他...連這個都告訴您了？"
"那孩子很擔心你。"母親歎了口氣，"空，你為什麼總是拒絕彆人的好意？萬葉是個好孩子，你們認識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