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周後。
那塊地皮被正式凍結,隨後變賣清算,所得資金用來部分償還那些被騙購房者的損失。
這不是奇跡,也遠遠無法填補所有的空洞。
住戶們依舊居無定所,依舊麵對沉重的債務。
二十年按揭,換來一幢爛尾樓。
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但無儘的謊言,逃匿的資金依舊再將這個無底洞越挖越深。
底層的反抗不過是上流人士的無聊消遣。
底層的民眾們在地下穿梭的地鐵中行進,在懸空的格子間裡枯坐,在層層疊疊的鴿子籠裡居住。
坐在一片空虛中望出去,發現竟然沒有一刻腳踏實地。
我們被這個社會收納起來了。
胡銘遠和周晚晴一起見證了法院的判決。
讓那一整片廢墟和謊言之中,至少,有一塊角落,保留下了一點點本該屬於普通人的尊嚴。
夕陽西下,胡銘遠重新回到這片被塵土覆蓋的空地。腳下是乾裂的土地,遠處是一座座高樓大廈。
他靜靜地站著,任由風吹動衣角,任由漫天黃沙打在臉上。
在他手裡,是法院出具的最後一份執行書。
他緩緩地閉上眼睛,像是在告彆,又像是在默默承諾什麼。
“這就是你們想要的,螻蟻的抵抗嗎?”胡銘遠輕輕問,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問誰。
“cut——”溫導喊停,這一段算是拍攝結束了。
“怎麼回事,你演的怎麼是一種絕望感?”溫導問,“跟我一開始設想的那種堅定還是不太一樣,不過效果反而還不錯。你怎麼會想到把感情往這個方麵鋪?”
李洛笑笑,他不知道,他隻是覺得如果是胡銘遠,在把一切能做的都做完後,發現這個資本的遊戲不會發生一絲一毫改變。
個人的情緒中還會剩下些什麼呢?
貧窮會永久性地腐蝕人們的耐心。
見李洛可能還沒出戲,溫導自顧自讚道:“更有層次了,理解得很不錯。”
晚上李洛回酒店,發現陳思言已經在酒店門口等他了。
“等了很久嗎?外麵冷嗎?怎麼不直接在房間等我?”
“我喜歡吹風。”陳思言已讀亂答。
“你今天做了什麼?忙嗎?”李洛又問。
“去各種局找各種領導打通關係。。”陳思言說,“我不是很忙,主要還是陳思行在忙。他一個人在那兒說說說,我在旁邊看著。”
“喜歡嗎?”
“喜歡什麼?”
李洛開始幻想,“這種縱橫捭闔,叱吒政商兩界的感覺。跟地方談條件,反複拉扯,鬥智鬥勇的過程。”
陳思言嘴角微微上揚,覺得李洛有點可愛。
“不喜歡,不好玩,太累了,而且全都是假人,假人見多了會影響我運勢星盤。”陳思言一本正經地跟著胡說八道。
“所以還是讓我弟賺錢養我們兩個好了。”
陳思言得出最後結論。
不爭氣啊不爭氣。
李洛搖頭,往他們的四人群裡發了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