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李洛!李洛!】
就在車速加快駛入工業區的時候,李洛猛然身體一震,額角一滴冷汗滑下。
“怎麼了?”陳思言敏銳地注意到他的異樣。
李洛沒回答,視線有些渙散,他下意識抬手扶住額頭,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沉重的記憶壓住了一樣——
眼前的畫麵陡然一轉。
深夜,辦公室燈光昏黃,桌上鋪滿了會議紀要和融資報告。衛德運坐在角落的沙發上,領帶鬆開,手裡拿著一份投資人撤資函,神色陰沉。
黃建國推門進來,腳步一頓,看了他一眼,開口聲音依舊是慣有的高亢:“又在看那些報告?你都看了三遍了,能解決什麼問題?”
衛德運沒說話,隻是把文件輕輕放下,抬眼望他:“剛才財務部那邊傳來消息,賬上還能撐不到三個月。上個月走了兩個大客戶,這個月剛批的航線又因為政策卡住了。”
黃建國眉頭一皺,“政策這種事,變了就變了,不是你我能控製的。政府現在風向都在有人機、通航旅遊那一塊,我們這低空貨運的路,得自己闖。”
“是,”衛德運點頭,“所以我們要錢。但現在誰願意投錢?b輪估值拉得太高,現實根本撐不住。現在老股都在套現,一級市場一片冷清,新的投資人壓價壓得狠,根本不看未來隻盯著資產負債表。”
黃建國嗤笑一聲:“他們壓價,是因為你們財務部把賬做得太‘透明’。要是當初跟我說的一樣,該講故事的時候講故事,該做數字的時候做數字,還怕這點風浪?”
衛德運眉頭緊皺,目光裡多了一絲寒意:“你讓我財務作假?”
“彆說得那麼難聽,”黃建國走近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年頭誰不是畫餅講故事?你再有理想,也得活下去。公司沒了,理想算什麼?”
“可我們是貨運,不是影視公司。”衛德運聲音低啞,“我們真的要做的,是把航線飛通、把貨送到,而不是靠ppt套錢。”
空氣沉默了幾秒,黃建國轉過身,背對著他說:“衛德運,你有理想我知道。但你彆忘了,你是我從會計師事務所裡挖出來的,是你自己說想乾一票大的。現在輪到你扛著了,你要是退了,我可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衛德運低頭沉默許久,眼神中滿是掙紮。良久,他問:“如果這輪沒融資成功,你打算怎麼辦?”
黃建國頓了頓,語氣突然輕了些,卻透著一股冷意:“那就換個殼,把不良資產剝離,再拉一撥新團隊。反正殼公司我早備好了。”
衛德運抬頭,一瞬間明白了什麼。他想說什麼,卻終究沒說出口。隻是緩緩站起身,把手上的文件疊好,遞給黃建國:“那這些,還是你自己看吧。”
衛德運辭職那天,沒有驚動任何人。
他悄悄收拾了辦公室的東西,一隻舊皮箱、一堆財務報表草稿和一本翻爛了的《民航法規》。
——他是金融背景出身,對航空航天原本是一無所知的,為了補課花了大量的功夫。
門外仍是一如既往的嘈雜,黃建國在會議室裡高聲宣講新融資計劃,試圖忽悠新的投資人。
衛德運有時候確實很佩服黃建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所有的喜怒哀樂都不會展現在臉上,他能讓人看見的,都是他希望彆人看見的。
他做不到,也理解不了,所以他選擇離開。
祝黃建國和公司好運吧。
離開那棟寫字樓,他回了趟老家,整整一個月沒再和任何前同事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