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想回家。”他艱難開口,“隻是公司真有些麻煩。”
“麻煩?”朵朵媽媽冷笑,“你每天都說有麻煩,麻煩了這麼多年,到底是個什麼麻煩?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想回這個家?”
“你胡說什麼!”孟文濱聲音提高,忍不住急了。
“我胡說?”她一步步逼近,“你早出晚歸,吃飯不在家,睡覺不在家,連孩子都快認不出你了!你告訴我,你是為了誰拚命工作?為了家?可這個家裡,你什麼時候在?”
孟文濱被她的聲音震得心口發顫。
他張開嘴,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知道今天朵朵在家長會上有多丟臉嗎?”她的眼淚終於湧了出來,“彆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一起,她一個人,坐在角落裡,一直回頭看門口。等到散會了,她還問我——‘媽媽,爸爸是不是不愛我了?’”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生生剜進孟文濱的心口。
他的眼眶一熱,喉嚨像被什麼堵住。
“我……”他聲音嘶啞,卻沒能接下去。
“你什麼都不用說。”朵朵媽媽擦掉淚水,冷冷看著他,“你心裡隻有公司,沒有我們。”
空氣裡凝固了十幾秒。
然後,朵朵媽媽突然砸下一句話:“這公司有這麼重要嗎?乾脆倒閉算了!”
這句話像一聲驚雷,在孟文濱腦子裡炸開。
他愣住,盯著她,眼神空白,心臟像被鉗子死死夾住。
——倒閉?
那是他一輩子的心血,是無數個日日夜夜撐下來的執念,是他對父母的交代,對員工的承諾,對自己存在的證明。
可在妻子眼裡,那隻是一座可以隨時推倒的空城。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終於開口,聲音發抖,“公司要是倒了,幾百個員工怎麼辦?他們的家人怎麼辦?你以為那隻是一個公司?那是幾百個家庭的生計!”
“那我們呢?”她反問,淚流滿麵,“我們不是家人嗎?我們不算嗎?你有沒有想過我一個人帶孩子的辛苦?有沒有想過朵朵多少次哭著要爸爸?你心裡隻有公司,哪還有我們!”
這句話,徹底壓垮了孟文濱。
他呼吸急促,像是要窒息,眼前浮現的不是公司,不是合同,而是女兒在角落裡孤零零回頭的樣子。
他想抱抱妻子,說聲“對不起”,可腳像灌了鉛,邁不出去。
他想解釋,可所有話都堵在喉嚨裡,成了一聲低低的歎息。
夜深了,爭吵的餘音還在屋子裡回蕩。
朵朵媽媽背過身,抱著胳膊站在陽台上,一言不發。
孟文濱坐在沙發上,身子僵直,眼睛盯著茶幾上的牛奶杯出神。
牛奶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奶皮,杯子旁邊,壓著朵朵畫的畫。
畫裡是一個小小的女孩,牽著爸爸媽媽的手,笑得很開心。
孟文濱鼻子一酸,伸手去碰,卻怎麼也不敢翻開。
他忽然覺得,自己正站在一堵看不見的牆前。
牆的一邊,是公司,是債務,是成百上千張等著工資的麵孔;
另一邊,是家,是妻子和女兒,是他欠下的陪伴和愧疚。
他兩邊都抓不住,最後,隻剩下一地狼藉。
李洛沒想到居然還會在朵朵爸爸的回憶裡看到這樣一幕。
心裡突然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係統:當爹當媽不容易啊。】
李洛回憶著剛才記憶裡的畫麵,覺得還是有一些疑問。
李洛轉頭問陳思言,“你能幫我調取宜然財富的工商記錄嗎?你這邊有存記錄嗎。”
陳思言點點頭,“有的。”
幾秒鐘後,冷冰冰的數據浮現在眼前。
宜然財富,成立不過兩年,注冊資金卻高得驚人。
但奇怪的是,公司旗下的投資項目幾乎全是空殼,資金進出頻繁,股權結構層層嵌套,出口有好幾處,追溯到的都已經標記,隻剩下一個海外離岸賬戶始終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