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直哉心情不錯的晃了晃腿,一低頭發現早川宮野不知道什麼時候抬起的頭,褐色的瞳孔正看著他。
“謝謝直哉君哦。”
早川宮野做著口型,褐色的瞳孔亮晶晶的。
什麼鬼……
禪院直哉幾乎要笑出聲來。
蠢上天了的笨女人,難道以為他在幫她嗎?
早川宮野放低了聲音,在直哉一瞬間的呼吸停滯間翻開前幾頁,用隻有他們兩個人的聲音說道:“我把前麵的畫冊改了內容,都是直哉君訓練時流汗或者與其他人打鬥的場景,不是什麼……嗯……那些內容我已經全部擦掉了。”
的確看上去好像沒有什麼問題了,甚至有的不好改動的地方把臉上的表情全部擦掉了,頂多隻是類似於大衛一樣的人體結構圖而已。
“嘖。”
禪院直哉嘖了一聲,跳下早川的桌子,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席地坐在自己的蒲團上。
——誰要看這種東西了啊……
不過是一些小人卑劣的行為罷了,作為未來禪院家的繼承人,這點小把戲還傷害不了他。
他本身也沒有多在意的好吧。
直哉轉過身,沒再多說一句。
上課鈴響起,任課老師渾渾噩噩的講起內容來。班上沒有任何聲音。
早川看著桌上的書,周圍的一切的確和平時沒什麼區彆。隻是坐在前麵的直哉,好像一直在若有若無的靠在她的桌子上。
明明他的位置已經很大了,卻偏偏要把蒲團移到後麵,把她的桌子當靠椅。
禪院家的私塾很無聊,不然早川也不會上課畫工口小漫了。靠在她桌前的黑色發尾有些刺刺的落在脖頸上,直哉似乎很喜歡那件白色的內儒,不管外麵是什麼顏色的羽織,裡麵都是清一色的白襯。
毛茸茸的黑色小碎發襯托著他的脖頸非常白皙。甚至可以用女孩子的細膩來形容,沒有頸紋,隱約之間也可以看見下巴的一角、棱角分明。
雖然還隻是少年,但總感覺順著脖頸一路向下,會非常順暢的摸到已經稍有起色的胸……
早川的思緒還沒來得及收回,一種如芒刺背的不適感讓禪院直哉突然轉過頭。
她順理成章的對上直哉琥珀色不悅的瞳孔。
“……”
早川宮野眨巴眨巴眼睛,企圖遮住手裡初見端倪的草稿。
一直到下課,早川都沒再動筆了。
在日常同學間虛偽但禮貌的告彆後,早川起身收東西。唯一不同的是往常最先離開教室的禪院直哉,此時此刻站在教室門口,像是在等待著什麼,環抱著雙臂神情不耐的看著她。
早川宮野加快了收拾的動作,抱起書走出教室剛越過他,就聽見後麵發出煩躁的砸舌聲。
她轉過身看向出禪院直哉時,對方又瞬間收斂起了那種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貫不屑高傲的眼神。
以及一副十分微妙的“我就知道”的表情。
早川宮野無奈的歎口氣。
既然是來找她的,直接說就好了,為什麼還要等她先開口。
“直哉君。”
她開口,禪院直哉看著她點了點下巴,從鼻腔中發出一個淡淡的單音。早川宮野攤開手:
“我知道你要什麼,這個是你昨天落在我房間的。”
“……”
不提還好,直哉壓根沒注意到昨天慌亂的都掉了東西。現在隻會無時不刻不在提醒他那天自己究竟有多狼狽。
“不是這個。”
他冷冷開口:“本子,給我。”
早川宮野停頓片刻,最終還是遞給了他。
直哉粗魯的一把抓過,原本就有些散架的薄本,此時底部已經像抹布一樣皺巴巴。他簡單的隨意翻動後,撕下前幾頁,揉成一團。
他似乎想要砸到她的臉上,但不知道什麼原因,抬了抬手隻是砸到了她的肩上,有幾團也隻是擦著她的肩膀越過。
這種熟悉的主導權感,幾乎瞬間讓直哉的心情大好。破壞一個人最珍視的東西,對於他而言幾乎是輕而易舉。
禪院直哉垂下眸,正準備奚落幾聲,一低頭卻看見早川宮野正站在原地,無聊的轉著腳尖。
像是什麼極其無聊的場景,她的表情也有些懶散。
注意到他的視線,早川宮野抬起頭:“啊……抱歉,稍微分了一下心。那既然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她說著就準備走,像是看了一場無聊的話劇表演——
甚至可能還是幼兒話劇表演。
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禪院直哉又氣又惱,伸手抓過她的肩膀:“喂…喂!你這是什麼表情?早川……你這個賤女人,不會有什麼備份吧?”
他本是突然想到的一句話,卻沒想到早川看著他眨巴眨巴眼睛。直哉正要動怒,早川突然伸出手,溫熱的手心貼著他的手背,看著他眯了眯眼睛。
“直哉君,這樣吧。你把剛才扔掉的畫稿全部都撿起來,重新貼回本子上。你貼一張,我就給你一本,貼兩張,我就給你兩本。”
看似人畜無害的微笑,褐色的瞳孔卻散發著晦澀不明的光。
禪院直哉的心跳抑製不住的狂跳起來,不是因為什麼彆的,而是他發覺自己按在早川肩上的手……抽不回來了。
像是一座大山,狠狠的壓著他的手背上。
直哉咬牙切齒,眯了眯瞳孔:“賤……”
“如果直哉君一張都不撿的話,我會把我所有的畫冊,全部都複印下來,貼在禪院的各個角落噢?”
早川上前,打斷他的話。
上揚的語調,勾起的嘴唇,突然湊近他耳邊如同海妖的低語。
“到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會看到直哉君下流的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