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星星在夜空中閃爍，宛如靖堯對他的那份鐘愛與癡情。王至誠心中浮現出一絲溫暖，和靖堯一起緩緩走進屋子。
“坐下吧，吃點蓮子羹和杏仁酥。”靖堯麵帶微笑，從櫃子裡取出兩個盤子，放到茶幾上，隨後轉身去取暖水壺。她輕巧地抽開茶幾的抽屜，摸出三包綠茶，問道：“同芳、一洞天……要哪一份？”
“同芳吧。”王至誠略顯緊張，臉上泛起一絲紅暈，擔心自己的話會引起誤會。
“一洞天吧。”靖堯從中取出一份，轉頭瞥見王至誠的神情，輕笑著說：“徐誌摩和陸小曼不來，我們就是房子的主人。陸小曼一天三餐都很講究，清晨是魚粥，中午是各色點心，晚上就是我們現在用的蓮子羹和杏仁酪。”
王至誠聽著，心中湧起一陣溫暖。蓮子羹、杏仁酪是他孩童時的夢，現在終於能夠實現，而且是與靖堯一同分享，這讓他感到無比幸福。靖堯見他欲言又止，便伸手抓起一把蓮子羹，輕輕放在他的手裡。
“快吃吧！”靖堯的聲音溫柔如水。
王至誠微微抬起頭，嘗了一口蓮子羹，甜糯的味道讓他愈加沉醉。此刻，他心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時事，便問：“為什麼國字號右翼派和共字號的顧順章不支持我們收回在華教會大學的教育主權，還要百般阻撓呢？”
靖堯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凝重：“在中國發生這樣的事情有它的曆史性。從西方傳教士在華辦學開始，各種科學的、無神論的思潮紛至遝來。早在1919年，李大釗、王光祈等人便成立了‘少年中國學會’，主張有宗教信仰者不得入會。”
“那是因為當時的知識分子渴望獨立的思想。”王至誠接道，“1922年，‘世界基督教學生同盟’在中國召開代表大會，‘基督教征服中國’的出版更是挑起了不少人的怒火。在這種情況下，非基督教運動的興起成為必然。”
靖堯點頭，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沒錯。這場運動不僅僅是反對基督教，更是中國文化思想界的一次覺醒。許多國共兩黨的重要人物都參與了其中，蔡元培、李大釗、鄧中夏等人紛紛聲援，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反對帝國主義文化侵略的力量。”
王至誠若有所思：“但是，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反對這場運動？周作人、沈謙士等人又是出於何種考慮？”
靖堯微微歎息：“任何運動、鬥爭和革命都是複雜的。正因為如此，我們必須做好準備。”她的聲音漸漸低沉，似乎在回憶那些未曾言說的心聲。
王至誠的思緒隨之飄散，想象著那些曾經在無人的角落裡歇斯底裡哭泣的青年學生和知識分子。他們在絕望中忍耐，心中也在思考自己的人生抉擇。
“請記住！”靖堯的聲音驟然變得堅定，“我們收回的教育主權，應該屬於中國人。我們反對的，是毫無辨彆地接受外來的思想。”她的眼神如同燃燒的火焰，透出一股無畏的氣息。
“可是，外人再次在華教會趁著國共兩黨的合作，死灰複燃。”王至誠緩緩說道，“你看上海的那些外籍校長，盛氣淩人，依仗的是背後的帝國主義和租界的巡捕房，還有一些國字號的右翼派，甚至共字號內的極少數人助紂為虐。”
靖堯聽後，默默點頭，眼中流露出深思的神情：“那麼，接下來你覺得該怎麼辦？”
“我們必須強烈要求在華教會學校按中國民政府製定的法規進行改革，必須向中國政府立案、注冊，接受中國人民的監督。”王至誠的語氣愈發堅定。
就在此時，柳葉、田園、阿香等同學悄悄走向樓梯口。靖堯眼神一凜，喝道：“站住！你們要乾什麼？”
柳葉回過頭，神情激動：“我們去找校長，問問他們要求關停基督課，開設書法和國畫、中醫，為什麼開除我們？”
“你們彆再給靖堯添麻煩了！不能再進去了！”王至誠急忙攔住。
“我知道，連顧科長也批評靖堯姐。”阿香說著，催著柳葉、田園，邁開腳步朝樓梯走去。
“都回來！”靖堯的聲音裡透出一絲焦急，“黑天半夜的，你們去哪？能去哪？”
柳葉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麵露不屈之色：“我們隻是想為自己爭取權利，為什麼要害怕？”
靖堯走上前，眉頭緊鎖，想要勸阻，但王至誠卻在此時插嘴：“你們必須冷靜，運動的方向不能偏離。我們要爭取的是民族的未來，而不是一時的衝動。”
阿香咬牙：“可是，這種壓迫我已經忍受不下去了！我們有權利為自己的未來發聲！”
靖堯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她能理解這些年輕人的憤怒，卻也清楚其中的風險。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調整語氣：“我們必須在合適的時機、以合適的方式來鬥爭。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
王至誠見狀，連忙補充：“是的，柳葉，年輕的力量是我們的優勢，但衝突隻會讓我們的行動變得脆弱。我們要保持理智，才能走得更遠，爭取更多的支持。”
此時，屋外的風夾雜著些許寒意，透過窗戶吹進屋裡，仿佛在訴說著無言的苦楚。靖堯緩緩走向窗邊，望著外麵黑暗的街道，心中五味雜陳。
“靖堯姐，你真的相信我們能改變什麼嗎？”柳葉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不安。
靖堯轉過身，眼神堅定卻又帶著些許柔軟：“我相信，隻要我們團結一致，任何事情都能改變。曆史的潮流不會因為個彆人的沉默而停止。”
王至誠在一旁，感受到空氣中愈發緊張的氣氛，心中暗自思索：他們麵臨著一個艱難的選擇，即便如此，他仍然想要與靖堯並肩作戰。
“我們不能讓這種壓迫繼續下去！”阿香再次鼓動同學們，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靖堯最後通牒：“柳葉！帶大家回房休息，要是走了，永遠不要找你靖堯姐！”
夜深了，屋外的風聲漸漸平息，王至誠的心中也湧起一絲希望。他知道，未來的路充滿了不可知的挑戰，但隻要有信念，他們就能迎接一切。
而在這場變革的浪潮中，隱匿在黑暗中的真正敵人，似乎也在期待著下一步的棋局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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