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堯凝視著王至誠，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前段時間，特科對你的追捕，我們表示道歉。陳賡指示，為了讓你勝任特科文化科科長的重任，組織決定派你前往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
王至誠心中激動，手中的手帕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興奮地問道：“那好啊！什麼時候出發？”
靖堯卻搖了搖頭，語氣轉為沉重：“計劃變了。我需要回去報請，對你重新審定。”
王至誠不由得緊張起來：“我公開演講，是為了早日找到張作霖的消息。”
“看來，你真的需要去學習了。”靖堯的聲音透著堅定，仿佛在為王至誠指引出一條光明的道路。
靖堯鋪開一張地圖，王至誠湊近，目光隨著靖堯纖細的手指移動，仔細觀察著。靖堯開始講述：“1925年，著名作家、新月派詩人徐誌摩接編《晨報副刊》，任北京大學教授期間，曾赴歐洲，遊曆蘇、德、意、法等國。這是他去莫斯科的線路圖，你可以參考。”
王至誠認真聽著，靖堯的手指沿著時間的軌跡移動。1925年3月10日晚，徐誌摩從北平坐火車，經過天津、山海關、奉天、長春，於12日到達哈爾濱，接著在13日到達滿洲裡，14日到達貝加爾湖，最終在20日抵達莫斯科。“當年徐誌摩10天10夜順利到達，如果遇上惡劣天氣、火車故障，甚至車匪……可能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而你此行，很可能遇上敵特……”
這時，張景城急匆匆地走來，麵帶焦慮：“去東北的所有鐵路線，都封鎖了！”
靖堯立刻分析：“東北或大帥府一定出了大事情！有人企圖將消息封鎖。”他回到地圖前，指著一個標記說道：“我們可以實行第二方案。”
“第二方案？”王至誠渴望地望著靖堯，希望能從他臉上看出一絲希望。
靖堯堅定地說：“你可以坐船去海參崴，從那裡改乘火車前往莫斯科。這是顧順章提供的方案。”
王至誠想起一年前從日本橫濱乘坐“西京號”回國的艱辛，心中不免擔憂：“從北京到海參崴約3000裡，從海參崴到莫斯科約裡，加起來是裡，可謂最長的旅程。”
“劉少奇、任弼時、羅亦農、朱德、葉挺等人都曾赴莫斯科學習，我又何曾不能？”王至誠堅定地說。
靖堯點頭：“而顧順章提供的線路，是新的中國赴莫斯科的路線。”他站起身，注視著王至誠，“不過，近日‘海容號’巡洋艦將從上海起航去海參崴。”
“海容號可靠嗎？”王至誠問道，心中依然存疑。
靖堯沉思片刻，開始講述海容號的故事：“1917年，十月革命的炮聲為中國帶來了新的挑戰，超過100萬滯留在俄羅斯的華僑麵臨死亡與財產的威脅。在日本的高壓下，北洋政府一方麵敷衍日本，另一方麵敦促‘海容號’巡洋艦前往海參崴護僑。”
他詳細描述了“海容號”的航行曆程，1918年4月9日，“海容號”在日本的一再責難下從上海啟航，以4000名中國陸軍的身份在華僑的歡呼聲中開進海參崴港口，成為中國政府首次通過軍事手段保護海外僑胞利益的象征。
王至誠聽得入神，但仍然擔憂：“我去海參崴後，怎麼取得聯係？還是用《蘭亭序》嗎？”
“對，琅琊本的《蘭亭序》。”靖堯說，“在那裡，你將遇到許多山東的老鄉。”
海參崴的總領事館和中華總商會駐紮在此，近2萬華僑中大多數是山東人為主，連總領事和商會會長都是山東人。靖堯微笑著補充：“他們每年春天前來謀生，冬季回國，絕大多數人聚居在中國街，街市與山東街市幾乎相同，還有山東菜館和戲園子，其中一些演員你早就認識。”
王至誠不禁感到安心，然而又忍不住問：“俄國人對山東人友好嗎？”
靖堯微笑著說：“在海參崴，中國人經營小買賣，和俄國人相處融洽，很多山東籍華僑還娶了俄國媳婦。”他調侃道：“當然，你要不要娶俄國媳婦，得向組織彙報。”
王至誠半開玩笑地說：“俄國人會對華友好？為何？”
靖堯解釋：“‘海容’號到達後，雖然俄方一度進行阻撓，但‘海容’艦官兵參與保護華僑的工作，甚至在俄方阻撓下，派兵協助華僑運送棺木。這是中國數千年曆史上，執政者第一次在海外動用軍事力量，以保護僑胞的利益和安全，令全世界對中國刮目相看。”
隨著局勢的變化，海參崴的形勢愈發複雜。儘管“海容”號未參與戰鬥，卻為華僑提供了安全保障，中央也放鬆對俄糧食禁運，為華僑提供糧食支持。駐俄部隊的威懾力逐漸增強，多次成功組織撤僑行動。
然而，隨著局勢的動蕩，“海容號”需要返航進行維修，而“海籌”號因故障無法繼續駐防，最終選擇了派回“海容號”接替。
靖堯說：“兩年前，北京政府內閣改組，原‘海容’號艦長、海軍總長林建章因卓越的指揮獲勳，被任命為海軍部高級顧問。你回上海後，立即與他聯係，他會幫助你有關乘船的事宜。等張景城回來，讓他帶你去火車站。”
王至誠默默點頭，心中充滿了期待與不安，而靖堯的目光中則流露出一絲不舍。兩人都明白，這場旅程不僅是為了前往莫斯科學習，更是對未知命運的一次挑戰。
靖堯拍了拍王至誠的肩膀，語氣變得溫柔：“記住，無論你遇到什麼困難，都要保持堅定的信念。你肩負著組織的期望，也承載著無數人的夢想。”
王至誠心中一熱，抬頭看著靖堯，眼中閃爍著感激的光芒。他深知，這不僅是一場個人的旅程，更是一段曆史的見證。“我一定會勇敢麵對，絕不辜負組織的信任！”
靖堯微微一笑，心中卻隱隱感到不安,那是對組織的擔憂，更是對戀人的擔心。
此時，王至誠深深懂得：海參崴的局勢並不簡單，這條崎嶇的道路背後，隱藏著無數陰影與挑戰。而此刻的分彆，仿佛預示著各自命運的交錯，留下了無儘的懸念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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