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馴馬官，怎管得了‘大洋馬’？”王至誠仍然用一種詼諧的語氣試圖緩解緊張的氣氛。
“當初，她們的換帖可不是您寫的嗎？”張景城皺眉解釋。
王至誠心中一陣委屈，想起靖堯提到楊宇霆的二姨太和穀瑞玉換帖的事，便去詢問靖堯：“你和她們到底換了沒有？”
靖堯則是一臉茫然：“沒有啊！是她讓我回來求你寫的，你沒寫啊！”
“她們已經換帖了，現在出大事了！”張景城急切地插嘴。
靖堯忙梳妝完畢，來到王至誠身邊，催促道：“快去，不就都知道了！”
王至誠整理好衣服，對靖堯說道：“快幫我把書畫包準備好。”他的書畫包裡早已備齊了文房四寶和中醫用的針灸工具。靖堯給王至誠背好，隨後和張景城陪著王至誠同往大帥府。
路上，張景城簡單介紹：“穀氏家族曾是經商之家，但到穀瑞玉出生時已經開始沒落。她的二姐、三姐分彆嫁給了東北軍的將士，這使得作為四妹的穀瑞玉，有機會接近少帥沒想到結婚後關係這麼緊張。”
王至誠心中一凜：“看來你對她們比我了解得多。”
張景城卻擔心王至誠進府後惹上麻煩，提前提醒道：“至誠哥，你可要有心理準備。不管遇上什麼生死攸關的大事，都要沉著，千萬不可衝動。”說完，他加快了腳步。
王至誠心中隱隱感到不安，幾步追上張景城，抓住他的胳膊問：“因她，死人了？”
張景城無奈，吞吞吐吐地說：“是穀瑞玉的丫鬟小雁，她替主子吃了點心……”
“穀瑞玉？張校長？他們沒事吧？”王至誠問道。
“他們沒事！”張景城急忙回答。
王至誠這才鬆了口氣，心中暗想：“大帥府上死了人，這可不尋常……”
“可他們有事。”張景城攔住王至誠，繼續解釋，“彆說大帥府，就是一般地主豪紳家裡死個丫鬟、傭人，都會鬨得不可開交。穀瑞玉說小雁死前和店小二關係走得近，把店小二抓了；張校長和二夫人原本關係就緊張，現在又因為小雁的死吵得不可開交。”
王至誠並不想參與：“死了人是官府的事，夫妻吵架是他們的家事！”說完，邁開步子準備離開。
張景城急了，生怕王至誠不去好交代，“丫頭還沒死！如果她死了，首先小處說店小二是你的學生，影響你的聲譽；大處說，這事會不會影響張校長的東北易幟，那就難說了。”
“還在隱瞞什麼？”王至誠追上張景城到了房門口。“她的心臟停止了跳動，但眼睛還在轉動。”張景城見門半掩，便匆匆離開了。
王至誠突然想到張校長不準穀瑞玉進入府上，而自己卻把她帶了進來，如今楊宇霆的姨太太讓她留在府上，若讓張校長知道，定會怪罪自己。但若今天不去，不僅救不了穀瑞玉，反而可能失去張校長的信任。他最終決定還是要進去。
“哐”的一聲，王至誠不小心撞開了門，尷尬地踏進屋內，連忙說道：“對不起！”
屋內，張校長與穀瑞玉見他闖入，立即停止了爭吵，異口同聲地說：“請進來坐！”
穀瑞玉忙給王至誠倒茶，邊說：“以前您爺爺在大帥府時常常提到您。最近，漢卿也常常誇讚您才華橫溢，管理有道，是東北大學難得的書畫人才。”
王至誠趁穀瑞玉倒茶時，打量她的旗袍與輪廓，發現她的身材豐盈，齊肩的長發更添幾分嫵媚。穀瑞玉的彎腰姿勢讓王至誠能夠清楚地看到她的身材，與張景城所稱的“大洋馬”毫無差義。
穀瑞玉沏完茶，拿出一張相片給王至誠看：“店小二看上了小雁，經常搞一些小恩小惠，但小雁根本看不上他。店小二心裡還對東大的田園有意思，田園還曾介紹了一個男生給小雁。”
“小雁去過東北大學？”王至誠問。
“嗯！”穀瑞玉點頭，“以前跟我學過幾個毛筆字。後來，您來了東大開書法輔導班，小雁常常偷偷去旁聽。”
這一番話讓王至誠心中一凜，他在書法輔導班見過那照片上的姑娘，純真、可愛，寫得一手好字。他問：“不會是情殺吧？”
穀瑞玉搖了搖頭：“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小雁回家後拿了一包點心說是店小二送的，誰知道她吃了後就……死了！”
穀瑞玉神情恍惚，接著又夢囈般地說：“在舞廳、酒吧、戲院和牌樓，我常見這樣的場景，像是死了，一個神醫突然出現，掐掐人中，再紮上一根神針，過一個時辰沒有呼吸就沒救了。”
王至誠一聽，心中一動：“帶我去看看那神針的結果。”
他緊隨穀瑞玉來到小雁的房間，穀瑞玉毫不顧忌王至誠的身份，掀起蓋在小雁身上的布，露出她的身體。王至誠一看，小雁的皮膚呈現出雲霧狀、條塊狀的暗紅色和暗紫紅色的斑痕，心中不由得一驚，想起了張素貞的妹妹張素潔中毒而死的慘狀。
他伸手把脈，試圖判斷小雁的情況，心中仍在幻想著奇跡能出現：“她的心臟雖然停止了跳動，但腦子還在活動。”
這時，張景城突然走了進來：“不要惹上官司，人已經沒了。”
王至誠再次為小雁把脈，看著穀瑞玉臉上渴望奇跡的表情，搖了搖頭：“或許那位神醫沒有下神針，還有救，但現在……神針下在死穴之上。”他想起川島流速曾研究中醫，是否會是他或他的徒弟來過？
王至誠長歎一聲：“人死後由於血液循環停止，心血管內的血液缺乏動力而沿著血管網墜積於低位，身上呈現屍斑。而小雁身上的屍斑應在神醫下針之後不久才出現。這名所謂的神醫極有可能是竄進大帥府上的日本間諜。”
張校長立刻撥打電話給部下：“一定要查明近兩天來府上的所有人。”
穀瑞玉心中焦急，焦慮地說：“儘量花些銀子打發了事。”她顯然對小雁的死感到痛苦和愧疚。
“這不是銀子的事情！是有人加害於我張校長！”張校長放下電話，握緊了手中的槍，眼中閃爍著憤怒與不安。他知道，這場風波遠沒有結束，而一切的真相也許正隱藏在這陰暗的角落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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