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良靜靜地望著天花板，那雙眼睛如同深邃的天空，蘊含著無儘的智慧與洞察力。他的心中盤旋著一個重大的問題：東北易幟已然通電全國，開弓沒有回頭箭，下一步該如何與蔣司令合作？就在此時，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人生道路上的一位老師——汪精衛。
張學良翻遍了所有的抽屜，終於找到了那封來自汪精衛的信函和電報。汪精衛，孫中山生前所看重的文才，曾多次受孫中山委托前來奉天會見張作霖。因仰慕已久，張學良與汪精衛迅速成了莫逆之交，建立起深厚的友誼。
1923年4月10日，楊宇霆、張學良和郭鬼子，帶著孫中山的代表汪精衛等十餘人，跑來北大營參觀。當時孫中山為了打倒曹錕、吳佩孚直係軍閥，計劃聯手奉係軍閥張作霖，便派遣代表汪精衛前往東北。
那時，張學良還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六子”，奉父命接待汪精衛。
張學良一見到風度翩翩的汪精衛，一流的口才，待張學良也熱情。所以當時稚嫩的張學良見到他，如同見到了偶像一般，比如他很想見麵的李烈鈞和胡漢民。
當時兩人麵對共同的敵人，出發點都以自身利益為中心。自然成為朋友。而當共同的敵人消失了，兩人所在的陣營難免產生嫌隙。
曆史的潮流總是波瀾起伏。蔣司令接連製造中山艦事件和黨務整理案，恰在汪精衛於蘇聯之際，他被選為武漢國府委員會議主席，譚延闓暫時代理。汪精衛在蘇聯的暗中操控，使國府順利遷移至南京，剛上任便迅速解除蔣司令的所有職務，並與陳獨秀共同發表聲明，展現出強硬的態度。
麵對蔣司令的反撲，汪精衛憤怒至極，毫不留情地開除蔣司令的黨籍，並對其發出了通緝令。此後，蔣司令因與宋氏家族的聯姻而獲得了強大的支持，迅速複出，成為國字號中央政治委員會的主席，掌控了顯赫的權力。
張學良此時凝視著一張張信紙，心中泛起了疑慮。儘管汪精衛有能力與蔣司令抗衡，但張學良觀察到他的搖擺不定，深知其性格中的弱點。汪精衛急於策劃回國，分化蔣的勢力，卻未曾想到，昔日崇拜自己的張學良如今竟然在蔣司令的指揮下，做出了東北易幟這樣驚天動地的舉動，已然與他處於對立麵。
“我該如何處理與汪精衛的關係？”張學良自言自語，疲憊不堪。他走到床邊想稍作休息，卻又站了起來，兩手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東北易幟勢必會增強蔣司令的權勢，難道他會排除異己，清除共的勢力？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夫人於鳳至走了進來，後麵跟著丫鬟和王至誠。
於鳳至向來不乾預張學良的政務，但見他神色凝重，心生不忍，便讓丫鬟端來晚飯：“快，吃點東西吧！”
王至誠見張學良一臉憂慮，心知他此刻急需助手，便提到：“我想到了一個人，他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誰？”張學良詢問道，語氣中透出幾分期待。
“潘文鬱。”王至誠說道，“他是個頗具才華的人，原名潘文友，襄陽東津灣人，畢業於莫斯科中山大學。”
於鳳至有些疑惑：“這人也畢業於中山大學？”
王至誠微微一笑，點點頭：“潘文鬱幼年好學，9歲的時候便能寫出700字的文章，才華橫溢。後來他進入湖北省立第二師範學校，在校期間積極參與學生運動，深得蕭楚女的器重與欣賞。”
“國共合作期間，他曾在中共武漢地委書記董必武的派遣下，回到襄陽發展黨員，並組織了鄂北第一個國字號小組。”王至誠繼續介紹，語調中帶著幾分欽佩。
“潘文鬱回國了？”張學良問道，眼中閃爍著對未知的期待。
“是的，他在上海擔任中共中央宣傳部秘書，主持日常工作，並發表過很多重要社論與文章，影響頗廣。”王至誠回答，語氣中滿是對潘文鬱能力的認可。
“聽起來他似乎中共中優秀分子。”張學良心中依舊存有疑慮，不禁皺起了眉頭。
“關鍵是他有‘潘才子’之稱，深受周恩來、李立三等人的高度讚賞。他在推動左翼作家聯盟的籌建中也有重要的貢獻。”王至誠補充道，目光堅定。
“你為何告訴我這些？不怕我對他不利嗎？”張學良直視王至誠，心中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因為我相信你，漢卿不是張大帥，何況潘文鬱的事情並不是秘密。”王至誠微微一笑，麵帶信任之色。
“若得潘如虎添翼！”張學良的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快聯係他。”
“他善於化名做事，曾用過多種名字，我隻見過他發表的文章，幾乎沒見過他的真實身影。不過，可以通過魯迅先生找到他。”王至誠略顯憂鬱，眉頭緊鎖，似乎對尋找潘文鬱充滿了不確定。
“找魯迅比找潘還難！”張學良自嘲一笑，內心卻逐漸堅定。
“我能幫你尋他，畢竟他在文化界的影響力不容小覷。”王至誠堅定地說，眼中透出一絲決心。
等於鳳至送走王至誠的空閒，張學良看著字帖上的“聽心”二字，內心感悟到王至誠對他的告誡：要聽從內心的召喚。
中共明知東北易幟是蔣、張的合作，卻從民族大局出發，選擇了不阻攔，甚至派出王至誠、靖堯等人進行文化宣傳支持。張學良想著，汪精衛與蔣司令雖然權力爭鬥激烈，但此時未必會給他製造麻煩。國內外的形勢愈加嚴峻，必須拖延日本對東北的侵略計劃，統一大局才是亙古不變的主題。
深思熟慮後，張學良意識到，要排除日本對東北的控製，首先應當迅速排除大帥府內的乾擾。他的內心逐漸堅定，周圍的喧囂都已消失，隻有他與自己的思緒在對話：“我必須力排眾議，推進東北易幟，凡是阻攔者，定當采取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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