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峪的清晨總是被一層薄霧籠罩。李雲龍蹲在村口的老槐樹下,粗糙的手指慢慢碾碎一片枯葉。葉子碎屑從指縫間簌簌落下,被晨風吹散在泥濘的土路上。他眯起眼睛望向遠處的山梁,那裡隱約可見幾個小黑點——是鬼子的偵察兵。
"團長,鄉親們都撤進後山了。"趙剛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在他身旁蹲下,"民兵隊留下二十人配合行動。"
李雲龍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地圖鋪在地上。地圖上標注著青石峪周圍的地形,幾條紅鉛筆畫的箭頭指向村子的幾個入口。
"山田大隊明天到。"李雲龍用刺刀尖點了點地圖西北角,"至少八百號人,帶著兩門九二步炮。"
趙剛推了推眼鏡:"去小隊報告,他們在路上埋了五十多顆地雷,夠鬼子喝一壺的。"
"不夠。"李雲龍搖搖頭,刺刀尖劃過村子中央,"我要把鬼子引到這裡,一鍋端。"
正說著,張大彪帶著幾個戰士匆匆趕來:"團長,陷阱都布置好了!村東水井下了藥,牲口棚裡藏了炸藥,連祠堂的牌位下麵都塞了手榴彈。"
李雲龍咧嘴一笑,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好!讓鬼子嘗嘗咱們的"鐵西瓜"。"他轉向趙剛,"老趙,你去檢查下傷員隱蔽所,彆讓鬼子嗅到味兒。"
太陽漸漸升高,霧氣散去。李雲龍帶著幾個連長實地查看防禦工事。青石峪是個典型的山村,房屋依山而建,巷道狹窄曲折,正是打巷戰的好地方。戰士們把每棟房子都改成了戰鬥堡壘,牆上挖了射擊孔,屋與屋之間打通了暗道。
"一營守村口,二營卡住巷道,三營做預備隊。"李雲龍站在祠堂台階上部署,"記住,放鬼子進來再打,關門打狗!"
"團長,鬼子上次在楊家集吃了虧,這次肯定長記性了。"一營長孫德勝擔憂地說。
李雲龍冷笑:"所以才要給他們點新鮮花樣。"他招手讓眾人湊近,"看見這些石磨沒有?裡麵掏空了填炸藥。村口那幾堆柴火?下麵埋著地雷。連茅房老子都安排了驚喜,夠鬼子喝一壺的!"
戰士們哄笑起來,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傍晚時分,偵察兵報告日軍在十裡外紮營。李雲龍立即召集骨乾開會。
"山田這老狐狸學精了,先派偽軍探路。"李雲龍用炭筆在地圖上畫著,"咱們將計就計,放偽軍進來,然後..."
他詳細講解了作戰計劃:先放過偽軍,集中火力打日軍主力;等日軍進村後,引爆預設炸藥製造混亂;最後三麵合圍,把鬼子趕進村西的死亡峽穀。
"記住,多抓活口。"李雲龍特彆強調,"山田大隊剛從關東軍調來,肚子裡有貨。"
夜深了,李雲龍查完哨,獨自坐在村口的碾盤上抽煙。月光給青石峪披上一層銀紗,遠處的山巒像沉睡的巨獸。這樣的夜晚本該寧靜祥和,卻即將被戰火撕裂。
"團長,咋還不睡?"張大彪走過來,遞過一壺燒酒。
李雲龍灌了一口,火辣辣的酒液順著喉嚨燒到胃裡:"睡不著啊。老張,你說這些小鬼子大老遠跑來圖啥?"
"誰知道呢,許是看中咱們這兒的山清水秀?"張大彪開了個蹩腳的玩笑。
李雲龍沒笑,目光落在村中那口老井上:"我打聽過了,山田大隊在東北有個外號,叫"屠夫隊"。他們在吉林燒了十幾個村子,連吃奶的娃娃都不放過。"
張大彪沉默片刻:"那更不能放他們活著離開了。"
第二天拂曉,哨兵發出了預警信號。李雲龍趴在村口工事後,望遠鏡裡出現了日軍隊列——前麵是幾十個畏畏縮縮的偽軍,後麵跟著整齊的日軍縱隊,鋼盔和刺刀在晨光中閃閃發亮。
"準備戰鬥!"命令被低聲傳遞下去。
偽軍戰戰兢兢地進了村,胡亂放了幾槍,發現沒人抵抗,膽子漸漸大起來。有人踹開民房門,有人開始搶東西。李雲龍冷眼看著,直到日軍主力也大搖大擺地開進村子。
"引爆!"他對著步話機下令。
"轟!轟!轟!"一連串爆炸在村中各處響起。石磨炸裂,碎片像彈片一樣四射;柴堆下的地雷把幾個鬼子掀上了天;最絕的是茅房裡的炸藥,炸得糞水滿天飛,淋了日軍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