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晉南山區,漫山遍野的野杏花開得正盛。李雲龍蹲在溪邊磨刀,刺啦刺啦的聲響驚走了幾隻飲水的山雀。特務團的臨時駐地設在老鴰嶺的密林裡,新搭建的草棚還散發著鬆木的清香。
"團長,人帶來了。"鐵蛋領著個精瘦的年輕人走來。這孩子又長高了半頭,褲腿已經短得露出腳踝,但那雙眼睛依然亮得驚人。
李雲龍打量著來人:二十出頭,麵容普通得扔人堆裡就找不著,唯獨那雙眼睛透著股機靈勁。"你就是總部派來的特工乾部?"
"報告首長,敵工部林誌恒。"年輕人敬了個不太標準的軍禮,"在太原潛伏過兩年,熟悉日偽機關情況。"
李雲龍把磨好的大刀插回鞘裡,濺起幾顆水珠:"會日語嗎?"
"日常對話沒問題。"林誌恒突然換成流利的日語,"在下是太原商會職員,請多關照。"
"有點意思。"李雲龍咧嘴笑了,轉向鐵蛋,"去把王喜武叫來,就說有活乾了。"
三人鑽進作為團部的窩棚時,王喜武已經在等。這個沉默的狙擊手正往子彈上塗油,見有人進來隻是點了點頭。窩棚裡掛滿了地圖,最顯眼的位置貼著張太原城防圖,上麵用紅藍鉛筆標滿了記號。
"誌恒同誌,說說太原的情況。"李雲龍一屁股坐在彈藥箱上,震得地圖嘩啦作響。
林誌恒從懷裡掏出個小本子:"日軍第37師團部設在原督軍府,司令部門口有雙崗,進出要特彆通行證。"他翻到某一頁,"但後勤處管理鬆懈,每周三有菜農車隊進城..."
聽著聽著,李雲龍眼睛亮了起來。現代特種作戰經驗告訴他,越是龐大的軍事機器,後勤係統越是薄弱環節。他打斷道:"日軍最近有什麼大活動?"
"五天後是日本天皇誕辰,太原守軍要搞慶祝遊行。"林誌恒壓低聲音,"聽說第37師團長田中久一中將親自出席。"
窩棚裡突然安靜下來。王喜武擦槍的手停住了,鐵蛋張大了嘴,連李雲龍都眯起了眼睛。四人目光不約而同落在牆上的日曆——五月十五日被紅筆圈了出來。
"乾了!"李雲龍突然拍案而起,"趁遊行乾掉田中,讓鬼子過個難忘的生日!"
計劃在三天內成型。林誌恒負責搞通行證和日軍製服;王喜武挑選了十二名槍法最好的戰士組成狙擊組;鐵蛋則被安排記住每條撤退路線——孩子每晚點著油燈背地圖,困得直磕頭也不敢睡。
出發前夜,李雲龍親自檢查每個人的裝備。他蹲在偽裝成菜筐的武器箱前,挨個確認手榴彈的引信是否牢靠;又試了試日軍軍裝的合身度,連領口的風紀扣都不放過。
"記住,進城後分散行動。"他最後一次強調計劃,"狙擊組占據製高點,爆破組混入遊行隊伍,鐵蛋跟著通訊組在茶樓待命。聽到爆炸聲立即行動,完事後從三個不同城門撤出。"
黎明時分,化裝成菜農的車隊出發了。李雲龍穿著打補丁的粗布衣,頭上纏著白毛巾,活像個老農。鐵蛋扮作他孫子,小臉抹得臟兮兮的,挎著個裝野菜的破籃子。
太原城的輪廓在晨霧中漸漸清晰。青灰色的城牆有七八米高,城門樓上的膏藥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排隊進城的百姓排了半裡地,幾個偽軍正挨個搜查。
"站住!"一個塌鼻子偽軍攔住車隊,"拉的什麼?"
"老總,都是新鮮蔬菜。"林誌恒點頭哈腰地遞上煙卷,"供應皇軍食堂的。"
偽軍掀開草簾檢查,李雲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筐底下藏著拆解的步槍和炸藥。幸好那家夥隻是隨便扒拉兩下就放行了,還順走了幾根黃瓜。
進城後,隊伍立即分散。李雲龍和鐵蛋跟著林誌恒來到預定集合點——東大街的"福滿樓"茶肆。二樓雅間窗戶正對遊行必經之路,是個絕佳的觀察點。
"看,那就是目標。"林誌恒指著牆上掛的照片:一個留任丹胡的日軍將領,胸前掛滿勳章。
李雲龍眯眼記下特征,轉頭對鐵蛋說:"你留在這,有任何異常立刻發信號。"說著遞給孩子兩個炮仗——這是約定的緊急聯絡方式。
正午時分,街上突然騷動起來。李雲龍透過窗縫望去,隻見一隊日軍騎兵開路,後麵跟著輛敞篷汽車,車上站著個佩將官刀的中年人——正是田中久一!
汽車緩緩駛過茶樓下方,距離不到二十米。李雲龍甚至能看清田中鼻子旁的痦子。他的手摸向懷裡的駁殼槍,卻被林誌恒按住:"首長,太遠了,等他們到廣場..."
話音未落,變故陡生!一輛黃包車突然從巷子裡衝出,徑直撞向日軍汽車。幾乎同時,兩側屋頂上響起密集的槍聲!
"不是我們的人!"李雲龍一把將鐵蛋按在地上。子彈打在窗欞上,木屑四濺。街上亂作一團,百姓哭喊著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