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嶺的雨季來得又急又猛。李雲龍拄著榆木棍走在隊伍最前,雨水順著鬥笠邊緣淌成水簾。他身後,長長的難民隊伍像條受傷的蚯蚓,在泥濘中艱難蠕動。有個老漢滑倒了,背簍裡的陶罐摔得粉碎,混著雨水的玉米麵糊了一地。老漢跪在泥裡,顫抖的手捧著糊粥往破碗裡刮。
"老周!"李雲龍啞著嗓子喊,"給老鄉勻點乾糧!"
炊事班長老周解下背上鐵鍋,裡麵是昨晚熬的野菜糊,已經餿了。老漢卻像得著寶貝似的,一個勁作揖:"謝謝老總...謝謝..."
"叫同誌。"李雲龍扶起老漢,把自個兒的乾糧袋塞過去,"前頭有個山洞,到那兒就能生火了。"
山洞是獵戶早年挖的獾子洞,擴寬後能擠下兩三百號人。李雲龍安頓好老鄉,立刻召集乾部開會。雨水從岩縫滲進來,在凹凸不平的地麵彙成細流,把手繪地圖都浸濕了。
"鬼子在東南西北四個埡口都設了卡子。"張大彪指著地圖上四個紅圈,這個獨眼漢子現在成了偵察連長,"每處至少一個中隊,配毒氣彈和火焰噴射器。"
老趙湊近油燈看地圖,左眼的紗布還在滲血:"咱們的彈藥...隻夠打一次突襲。"
"不能硬拚。"李雲龍用刺刀鞘在地上劃了條線,"從野狼峪繞過去。"
"野狼峪?"林助教推了推裂開的眼鏡,"地圖上沒標啊。"
"獵戶才知的獸道。"李雲龍咧嘴一笑,露出被煙草熏黃的牙齒,"老子當年...呃,聽老鄉說過。"
夜深了,山洞裡彌漫著汗臭和血腥味。李雲龍蹲在洞口警戒,右腿的放射性傷口又開始流膿。他悄悄掀開繃帶,發現潰爛處已經蔓延到膝蓋——在鞍山受的輻射傷遠比想象的嚴重。
"團長..."栓子抱著步槍湊過來,這孩子現在是警衛員,"您去睡會兒吧,俺盯著。"
李雲龍搖搖頭,從懷裡掏出個小本子,就著閃電的光記了幾筆。那是他的作戰日記,從蒼雲嶺打到黑雲嶺,已經寫滿三本了。
"認得字不?"他突然問。
栓子搖搖頭,又點點頭:"俺娘教過幾個..."
"等打跑鬼子,送你去上學。"李雲龍撕下張空白頁,折成隻小船放在雨水積成的水窪裡,"學好了本事,給咱老百姓造不怕毒氣的房子。"
後半夜雨勢稍緩,李雲龍帶著偵察排出發了。野狼峪是條被山洪衝出的裂縫,最窄處要側身擠過。張大彪打頭陣,拐杖早扔了,現在掛著根削尖的硬木棍,既能當武器又能探路。
"停!"李雲龍突然壓低聲音。前方隱約傳來日語對話,還有金屬碰撞的脆響。
撥開灌木,眼前的景象讓人頭皮發麻——日軍竟然在懸崖上架了吊橋!二十多個工兵正在加固橋板,橋那頭是個半人工的洞穴,洞口堆著印有骷髏標誌的鐵桶。
"毒氣倉庫..."張大彪的獨眼睜得溜圓,"狗日的把存貨藏這兒了!"
更驚人的是,他們看到了馮·施密特!那個德國專家拄著手杖,正在檢查洞口的防護措施。顯然,銅礦倉庫被端後,鬼子轉移了據點。
"天賜良機..."李雲龍眯起眼睛,"老張,記得咱在東北學的嗎?"
張大彪先是一愣,隨即會意:"您是說...鐵道遊擊隊那招?"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一支奇怪的"日軍工程隊"出現在吊橋這頭。領頭的軍曹走路一瘸一拐,正是偽裝過的李雲龍。守橋哨兵剛想盤問,"軍曹"就甩出一遝文件:"八嘎!耽誤了加固作業,橋塌了誰負責?"
文件是從銅礦繳獲的工程圖紙,加上林助教臨摹的日軍印章,足以亂真。哨兵放行後,"工程隊"大搖大擺上了吊橋。走到橋中央時,李雲龍突然吹響警哨——這是信號!
藏在崖壁縫隙裡的老趙立刻引爆預設的炸藥!不是炸橋,而是炸崖壁上的固定點。整個吊橋像秋千般劇烈搖晃,幾個真日軍工兵直接摔下深淵。李雲龍他們則早有準備,用繩索把自己固定在橋板上。
"行動!"
趁著混亂,特戰隊迅速控製橋頭。王喜武的狙擊組專打哨塔上的機槍手,張大彪帶人搶占洞口。馮·施密特見勢不妙,轉身就往洞裡鑽,被李雲龍一個飛撲按在地上!
"老朋友,又見麵了。"李雲龍用德語說,槍管頂住德國人後頸,"帶路吧,參觀下你的新實驗室。"
洞穴內部彆有洞天。成排的毒氣彈整齊碼放在防潮木架上,角落裡是簡易灌裝設備。最深處用帆布隔著個小間,裡麵擺滿實驗器具和...幾個鐵籠子!
"畜生!"張大彪一腳踹翻鐵籠。裡麵關著兩個骨瘦如柴的孩子,手腕上帶著編號烙印:a22、a23。
馮·施密特突然掙紮著喊:"小心!那些是..."
話音未落,a22突然撲向籠門,眼睛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紅光!孩子的手剛碰到鐵柵欄,就冒出滋滋白煙——他的體液竟然帶腐蝕性!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活體武器..."李雲龍倒吸一口涼氣,"你他媽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