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方向的火光將半邊天空染成暗紅色,李雲龍臉上的鈾礦灼傷開始潰爛,黃水混著血絲順著下巴往下淌。林助教用竹鑷子夾著棉球,蘸了稀鹽酸往傷口上擦,每擦一下都帶起一股刺鼻的白煙。
"忍著點。"林助教的手穩得像手術刀,"這玩意兒不中和掉,爛的可不止是臉。"
李雲龍咬著的木棍"哢嚓"斷成兩截。他透過窯洞的破窗往外看,張大彪正帶人清點所剩無幾的彈藥。戰士們默默傳遞著最後一個水壺,每人隻敢抿一小口。
"還剩多少人?"
"能動的七十三,重傷員二十九。"林助教把染血的棉球扔進火堆,"但有個好消息——美軍空投的藥品裡有盤尼西林。"
窯洞外突然傳來爭吵聲。李雲龍抓起三八大蓋衝出去,看見老周正跟個瘦高個推搡。那家夥穿著美式夾克,脖子上掛著相機,正試圖拍攝傷員。
"這洋鬼子非要拍照!"老周氣得胡子直抖,"我說了不行..."
"我是記者!"瘦高個操著生硬的中國話,"國際觀察團的!"他從內衣袋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麵蓋著重慶方麵的印章。
李雲龍盯著記者胸前的身份牌:傑克·威爾遜,《紐約時報》。他突然咧嘴笑了,潰爛的傷口崩裂,血滴在記者鋥亮的皮鞋上。
"想拍?"李雲龍扯開衣領,露出胸前交錯的傷疤,"拍這個!老子身上三十七個彈孔,哪個不是小鬼子送的禮?"
記者臉色發白,但相機快門還是"哢嗒"響了一聲。李雲龍一把奪過相機,膠卷被他扯出來曝了光。
"滾回去告訴你們長官,"李雲龍把相機砸在石頭上,"再往根據地扔帶追蹤器的假藥品,老子用刺刀給他開膛!"
記者踉蹌著逃走後,王喜武從山路上飛奔而來:"團長!抓了個活的!"他身後兩個戰士押著個穿長衫的中年人,那人右臂不自然地彎曲著——是昨晚逃脫的中村!
"這狗日的裝成貨郎,"王喜武踹了俘虜一腳,"在溪水裡下毒!"
李雲龍蹲下身,與中村平視。鬼子軍官的左眼已經腫得睜不開,但右眼裡的傲慢絲毫未減。李雲龍慢慢抽出刺刀,刀尖抵住對方鎖骨下的櫻花紋身。
"知道嗎?"李雲龍轉動刀尖,"你們那個鈾礦車,裝的其實是石墨。"
中村的瞳孔猛地收縮。
"真的鈾礦早在三天前就走水路運走了。"李雲龍的笑臉在潰爛的傷口映襯下格外猙獰,"這招叫調虎離山,老子《三國演義》讀得比你們透徹。"
林助教突然衝過來:"團長!總部急電!"他手裡電報上隻有四個字:"速歸,電台靜默。"
這意味著延安的通訊係統已經被破壞。李雲龍站起身,遠處的山路上,十幾個老鄉正用門板抬著傷員往這邊走。最前麵的擔架上躺著私塾先生,老人胸口插著半截刺刀,手裡還攥著本燒焦的《三字經》。
"準備轉移。"李雲龍的聲音像生鏽的鐵片摩擦,"重傷員就地隱蔽,能走的跟老子殺回延安!"
隊伍在暮色中啟程。李雲龍走在最前麵,潰爛的臉用繃帶纏得隻剩眼睛。路過被炸毀的私塾時,他看見斷牆下壓著半張課桌,桌洞裡塞滿了孩子們沒來得及帶走的布鞋。
第一道封鎖線設在三十裡外的青龍橋。據偵察班報告,橋頭新修了碉堡,駐守著至少一個小隊的日軍。李雲龍蹲在灌木叢裡,用繳獲的望遠鏡觀察:橋麵被沙袋堵住大半,機槍巢的射擊孔正對著山路。
"硬闖是找死。"張大彪舔著乾裂的嘴唇,"要不繞道?"
"繞道得多走兩天。"李雲龍摸出懷表——淩晨三點二十,正是人最困的時候。他轉向老趙:"咱們那兩門炮到哪了?"
"還在楚團長那兒。"老趙苦著臉,"炮彈就十二發..."
李雲龍突然笑了。他招手叫來王喜武:"去,找老鄉買二十隻山羊。"
當月亮被雲層遮住時,奇特的隊伍摸到了橋頭。每隻山羊角上都綁著點燃的油布,尾巴拴著鞭炮。隨著李雲龍一聲令下,受驚的羊群發瘋般衝向橋麵!
"八嘎!"碉堡裡的日軍被火光和爆炸聲驚醒,機槍子彈暴雨般傾瀉向羊群。就在火力點全部暴露的刹那,埋伏在河灘的特戰隊開火了——他們用的是繳獲的美製1卡賓槍,短點射精準得像外科手術。
戰鬥隻持續了七分鐘。李雲龍踹開碉堡鐵門時,最後一個鬼子正試圖燒毀密碼本。王喜武的刺刀貫穿了對方手掌,密碼本被李雲龍一把搶過。
"好東西。"李雲龍聞了聞墨跡未乾的電文,"鬼子要在三天內總攻延安。"
隊伍過橋後,李雲龍讓人在橋上埋了炸藥。但引爆前,他親自返回碉堡,用刺刀在牆上刻了行大字:"殺人者,八路軍李雲龍也!"
第二天的行軍更加艱難。日軍偵察機像蒼蠅般在頭頂盤旋,隊伍不得不晝伏夜出。李雲龍臉上的傷口開始化膿,每次換藥都像在剝皮。林助教從美軍藥品裡找出磺胺粉,但劑量隻夠重傷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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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長..."小通訊員遞來半塊烤土豆,"您一天沒吃了。"
李雲龍搖搖頭,把土豆掰成三塊分給傷員。遠處山坳裡突然傳來引擎聲,不是汽車也不是飛機——是摩托車!
"隱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