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道白河的春雨淅淅瀝瀝下了三天,山洞頂部的鐘乳石滴落的水珠在石板上鑿出淺淺的凹坑。李雲龍坐在洞口,用刺刀削著一根榆木棍。右腿的石膏拆了,但骨頭還沒長結實,走路得靠拐杖。小菊蹲在旁邊,正用炭筆在石板上畫著歪歪扭扭的太陽和山。
"團長!"張大彪一瘸一拐地跑來,這個鐵塔般的漢子現在瘦得兩頰凹陷,左臂的繃帶換成了夾板,"哨兵抓到個奸細!"
李雲龍拄著木棍站起來,傷腿傳來的刺痛讓他咧了咧嘴:"帶過來。"
被押來的是個穿羊皮襖的老頭,花白胡子掛著水珠,腰間彆著杆旱煙袋。李雲龍眯起眼睛——這人他認識,是抗聯在奉天城外的聯絡員老金頭。
"自己人。"李雲龍示意鬆綁,"有消息?"
老金頭哆嗦著從煙袋裡掏出個蠟丸:"城裡...亂了套了!"他壓低聲音,"鬼子在燒文件,當官的太太們都換上中國衣裳..."
蠟丸裡是張紙條,上麵潦草地寫著:"天皇詔書,日軍投降。"
山洞裡瞬間安靜得能聽見滴水聲。李雲龍把紙條遞給楚雲飛,晉綏軍團長掃了一眼,突然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就咳出了眼淚。
"八年..."楚雲飛的白手套攥得緊緊的,"整整八年啊..."
趙保田奪過紙條看了又看,突然掄起步槍砸向洞壁:"狗日的想跑?沒門!"他紅著眼睛轉向李雲龍,"李團長,咱們得截住奉天的鬼子!他們實驗室裡那些東西..."
李雲龍沒說話。他摸出懷表——栓子留下的那隻,表蒙子裂了道縫,但指針還在走。現代的記憶告訴他,關東軍投降後,731部隊把大量實驗資料和樣本帶回了日本。
"老楚。"李雲龍突然開口,"你信裡說的那架美軍偵察機..."
楚雲飛會意:"明天中午到二道白河接應。"他頓了頓,"你要送什麼出去?"
李雲龍從內兜掏出個油紙包,裡麵是那支密封的鼠疫菌種和731部隊的實驗記錄:"這些...得讓全世界看看。"
當夜,營地像炸了窩的蜂巢。戰士們擦槍磨刀,老鄉們連夜烙餅煮肉。李雲龍卻獨自坐在山洞深處,就著油燈檢查那包"證據"。小菊悄悄蹭過來,把一塊烤得焦黃的狼肉塞進他手裡。
"叔,吃。"孩子的手瘦得像雞爪子,但眼睛亮得像星星。
李雲龍把肉掰成兩半,大的那塊塞回給她:"一起。"
天亮前,隊伍兵分三路:趙保田帶抗聯主力直奔奉天,阻止日軍銷毀罪證;楚雲飛的晉綏軍控製鐵路線;李雲龍則率精銳小隊突襲731部隊駐地。
"記住,"李雲龍在雨中最後一次檢查裝備,"咱們不是去受降的,是去審判的!"
通往奉天的山路泥濘不堪。李雲龍的傷腿每走一步都像針紮,但他拒絕坐擔架。路過一個被焚毀的村莊時,他們發現十幾個日軍正往井裡傾倒液體。張大彪剛要開槍,李雲龍按住他:"等等...看那個桶!"
月光下,鐵桶上的骷髏標誌清晰可見。領頭的日軍軍官戴著防毒麵具,正用日語催促士兵動作快點。李雲龍數了數——五個桶,至少有兩噸化學毒劑!
"王喜武!"李雲龍指向右側高地,"帶機槍組占領那裡。張大彪,你從左翼包抄。"他自己則帶著爆破組,沿著排水溝摸向村口。
日軍顯然很慌亂,連基本的警戒哨都沒設。李雲龍潛到最近的一間破屋後,聽見軍官在咆哮:"快點倒!天亮前必須處理完!"
爆破組在井邊埋設了炸藥,李雲龍則盯上了那幾輛卡車——鑰匙還插在點火開關上。當王喜武的機槍突然開火時,日軍像無頭蒼蠅般亂竄。李雲龍趁機跳上卡車,發動引擎就朝裝毒劑的卡車撞去!
"轟!"
連環爆炸照亮了半個夜空。日軍軍官被氣浪掀到牆上,防毒麵具的鏡片碎了一半。李雲龍衝上去一腳踩住他胸口:"731的人?"
軍官獰笑著去摸腰間手槍,被李雲龍一刺刀釘住手掌:"說!其他毒劑藏在哪?"
"晚了..."軍官咳著血沫,"已經...運到碼頭..."
李雲龍一刀接過了他,轉身跳上最後一輛完好的卡車:"去渾河碼頭!快!"
渾河碼頭燈火通明。五艘運輸船停靠在岸邊,日軍士兵正忙著往船上搬箱子。李雲龍用望遠鏡仔細觀察,發現每艘船都有持槍哨兵,第三艘船的甲板上還站著幾個穿白大褂的。
"分頭行動。"李雲龍把僅有的三顆手雷分給爆破組,"炸沉那幾艘船!"
他們借著夜色的掩護摸到碼頭外圍。張大彪帶人解決了哨兵,王喜武則潛入水中,把炸藥綁在船底。李雲龍親自對付第三艘船——他偽裝成日軍傷兵,一瘸一拐地混上了甲板。
穿白大褂的日本人正在爭吵,其中一個禿頂老頭死死抱著個金屬箱:"這些樣本必須帶回帝國!"
李雲龍聽不懂日語,但那箱子上的輻射標誌他認識。就在禿頂要把箱子遞上小艇時,李雲龍突然拔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