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頭鷹"偵察機的引擎聲像隻煩人的蒼蠅,在頭頂嗡嗡盤旋。李雲龍趴在偽裝網下,眯眼望著那架漆成雪白色的雙翼飛機——它飛得極低,幾乎擦著樹梢,機腹下的黑盒子不時閃出詭異的紅光。
"已經第三圈了..."陳書懷壓低聲音道,眼鏡片上結了一層薄霜,"師長,那絕對是新型偵察設備,在給炮兵指示目標。"
仿佛印證他的話,遠處立刻傳來炮彈破空的尖嘯。李雲龍一把將陳書懷按進戰壕,爆炸的氣浪掀起的雪塊和泥土暴雨般砸在他們背上。
"呸!"李雲龍吐出一口混著泥土的唾沫,抖落頭上的積雪,"這畜生比昨天的偵察機厲害多了。"
炮擊持續了整整二十分鐘。當"貓頭鷹"終於飛走後,李雲龍爬出戰壕,用望遠鏡觀察陣地——前沿的三處機槍堡被精準摧毀,連接主陣地的交通壕也挨了幾發,三個擔架隊正忙著往後送傷員。
"師長!總部急電!"通訊兵小吳踩著齊膝深的積雪跑來,遞上一張電文紙。
李雲龍掃了一眼,眉頭擰成疙瘩——美軍在二十公裡外的機場集結了至少三十架"貓頭鷹",明天開始大規模偵察。更糟的是,監聽組截獲的情報顯示,美軍夜戰部隊裝備了改良版anpas6夜視儀,對閃光乾擾有了抗性。
"走,回指揮部。"李雲龍拍拍陳書懷的肩膀,"咱們得想個新法子對付這些"夜貓子"。"
指揮部的帳篷裡擠滿了人,炭火盆的餘溫早被頻繁進出的官兵帶走了。李雲龍一進門就看到趙剛和韓山圍在桌前,盯著那台繳獲的anpas5夜視儀發呆。吳濟世蹲在角落,正小心翼翼地將最後一點冬淩草藥膏抹在紗布上。
"老李,情況比預想的糟。"韓山抬頭道,眼睛裡布滿血絲,"美軍改變了戰術,白天用"貓頭鷹"引導炮擊,晚上用改良夜視儀進攻。我們的閃光彈...過時了。"
李雲龍沒說話,走到桌前拿起夜視儀擺弄了幾下。透過目鏡,他能清晰看到帳篷裡每個人呼出的白氣——這種設備在嚴寒中依然工作良好。
"書懷,過來看看。"他招呼大學生兵,"你不是說這玩意兒有弱點嗎?"
陳書懷湊過來,接過設備仔細檢查:"anpas5對550600納米波長的光最敏感...所以我們的閃光彈有效。但anpas6可能調整了光譜響應範圍..."他突然頓住,轉向韓山,"首長,能搞到電子管嗎?越多越好!"
韓山挑了挑眉:"要多少?"
"至少二十個...還有銅線、磁鐵、電池..."陳書懷快速列著清單,"如果能找到收音機或電話交換機更好!"
李雲龍咧嘴笑了,露出那個標誌性的缺牙豁口:"我就知道你小子有主意。老韓,把繳獲的美軍通訊設備全給他!"
"等等。"趙剛插話,"吳大夫有緊急情況。"
老中醫吳濟世站起身,手裡捧著個幾乎空了的藥罐:"冬淩草藥膏隻夠十個人的量了。昨天又送來了二十三名白磷燒傷的傷員..."
帳篷裡一時沉默。冬淩草的神奇療效已經救了近百名戰士,現在麵臨斷供。李雲龍想起崔大娘和樸順姬,心頭一陣刺痛——兩個最熟悉這種草藥的人都已犧牲。
"崔大娘的村莊..."他剛開口,就被韓山打斷。
"偵察兵報告,那個村莊三天前被美軍燒了。村民...沒幾個逃出來的。"
李雲龍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夜視儀跳了起來:"他娘的美國佬!專挑老百姓下手!"
"還有個辦法。"吳濟世小心翼翼地說,"如果能找到冬淩草種子,我可以在後方山洞裡試著種植。崔大娘教過我方法..."
"種子..."李雲龍突然想起什麼,從貼胸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布袋——樸順姬臨死前給的,"這裡有些,但不知道夠不夠。"
吳濟世接過布袋,倒出那些比芝麻還小的褐色顆粒,在掌心仔細數著:"三十七粒...理論上夠用,但需要特殊處理才能發芽..."
"那就這麼定了。"李雲龍環視眾人,"書懷負責搗鼓新式乾擾器,老吳負責種草藥。老趙,你去安排傷員轉移。我帶人去趟崔大娘村莊,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種子或幸存者。"
"太危險了!"趙剛反對,"美軍正全力搜剿那一帶!"
李雲龍已經站起身披掛裝備:"樸順姬和崔英子能為咱們死,我李雲龍就不能冒點險?"
夜幕降臨後,兩支小隊同時出發。陳書懷帶著技術組鑽進了總部後山的溶洞實驗室,李雲龍則率領十二名精銳戰士向崔大娘村莊潛行。為他們帶路的是個六十多歲的朝鮮老獵人,姓金,是崔大娘的表兄,雪地追蹤的本事出神入化。
金大爺瘦得像根枯竹,但走起山路來連年輕戰士都跟不上。他不用指南針,單靠觀察星象和樹皮苔蘚就能辨向,耳朵靈得能聽見百米外鬆鼠在雪下跑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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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麵...有美國兵。"走了約莫三小時,金大爺突然蹲下,指著雪地上幾乎不可見的痕跡,"兩小時前經過...十個人...拖著什麼東西..."
李雲龍仔細查看那些模糊的印記——確實有美軍製式軍靴的波紋,還有類似雪橇的拖痕。他示意隊伍分散隱蔽,派出兩名偵察兵前出探路。
偵察兵很快帶回令人不安的消息:前方山穀裡有美軍臨時營地,約一個排的兵力,中間停著三輛奇怪的車輛——像是吉普車改裝的技術偵察平台,架設著各種天線和轉盤裝置。